王梓晴緩緩點頭,臉色微紅,她自問能察言觀色,卻在劉澤明叛主事件中栽了大跟頭,再也不敢認為自己機靈了。
「而後,胡問靜毫不猶豫的消失在車隊之中,避免你當著劉澤林的面說出她的猜疑,被劉澤林所害,這份決斷為父也沒有,換成了為父,多半是會扯著你的衣袖苦苦勸告,當面和劉澤林對質的。」王老爺道。
王梓晴臉更紅了,她也一定會選擇苦勸和對質,結果多半是當場被殺。
「胡問靜沒有單身逃走,而是選擇暗暗跟蹤劉澤林,說明她有情有義,這點為父自認也有,但這點與判斷力毫無關係。」王老爺道。王梓晴用力點頭,她也不會只顧著自己,捨棄別人的。
「胡問靜在劉澤林自暴陰謀之後,繼續選擇隱忍,直到劉澤林輕易奪了你的匕首,以為天下女人都懦弱不堪之後才出現,利用劉澤林的大意擊殺了劉澤林,這份心機若是在書房之內靜靜的思索半日,為父也有,可胡問靜在瞬間就想到了,為父的思維絕對沒有這麼敏捷。」王老爺很清楚「天下女人都懦弱不堪」的過分言詞對女兒會有很大打擊,但揭破了傷疤之後才能讓女兒更清楚的看清她自己。
王梓晴臉色蒼白,一路歸來,她反思無數次了,時而認為自己以後一定能毫不猶豫的殺人,再也不會輕易的被歹人奪了匕首,時而又覺得再來一次,只怕仍舊是如此,她怎麼可能隨便的殺人呢?
「胡問靜在危急之下依然記得盡數取了馬匹,斷了歹人追趕的可能,這份冷靜為父是絕對做不到的。」王老爺自家知道自家事,遇到歹人之後他多半嚇得稀里糊塗,哪裡還冷靜的下來。
「這劉澤林謀害主人一事之中,整體觀之,胡問靜當機立斷,靠陰謀詭計死裡求生,以弱勝強,為父更是萬萬不及的了。若是易地而處,為父只怕比你更加的不如,一開始就被殺了。為父如此愚蠢,又怎麼可能猜得到胡問靜的心思?」王老爺認真的道。
王夫人用力點頭,夫妻多年,實在沒看出王老爺有死裡逃生的機智。
「為父資質平庸,不說比不上胡問靜,那劉澤林只怕也超過了為父。」王老爺認真的道。
「那劉澤林是個歹人,為父恨不得把他千刀萬剮,可是,他確實是個聰明人。」王老爺看著妻女,這些話本來不該在此刻說,但是既然王梓晴比預料的冷靜,乾脆趁此機會把話說個明白。
「劉澤林出身低賤,是不會有鄉品的,賤人何來『品』?」王老爺的嘴角帶著鄙夷,賤人就是賤人。
「劉澤林絲毫沒有說錯,他縱然才華蓋世,沒有鄉品,這一生也無法踏入仕途。他想要改變鄉品的機會只有兩個,其一是正道,慢慢的熬資歷,熬到四五十了,王家給他一個大管事的名分,熬到五六十了,劉澤林有些積蓄和人脈了,買些田地,疏通一番,從『商賈』成了『鄉紳』,這鄉品總算有資格評九品了。但這仕途的美夢也就只有在他的孫子身上實現了。」王老爺慢慢的道,一開始還有些鄙夷和不屑,到後來卻有些感傷自己,終於平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