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員們嘻嘻哈哈的打完了招呼,嘲笑完了胡問靜,轉身進了自己的房間,立馬就會臉色大變,仔細的思索。
禮部中,某個官員貌似盯著公文深思,其實心思全部都在胡問靜的身上。他反覆的思量著,能夠說出所有官員都是一片樹葉,缺了誰都沒有影響的言語,胡問靜絕對不是菜鳥。那麼,胡問靜為什麼要打出兩面明顯沒有什麼用的旗幟呢?其中必有深意。
刑部中,某個官員輕輕的敲著桌子,胡問靜小小年紀就對朝廷的基層官員的工作有如此深刻的認識,只怕是家學淵源。可是對胡問靜的身世一無所知。
吏部中,某個房間內到處都擠滿了人,興奮的詢問著今年的官職升遷事宜。某個前來詢問的官員落寞的站在角落,他已經連續做了一年的冷板凳了,難道要一直坐下
去?他想要有個實職官職啊,哪怕是小小的縣令也好。可是,他很清楚自己的門閥只是小門閥,沒有人脈替他活動官職。他輕輕的摸著下巴,鬍鬚有些戳手,他才三十幾啊,難道要等到鬍子都白了才能等到一個小小的縣令實職嗎?他的心中閃過「大縉太尉賈充之忘年交胡問靜」,「吏部尚書任愷之救命恩人胡問靜」。大家都說胡問靜厚顏無恥,硬要攀扯上權貴,可是與一個權貴有牽連是運氣是客氣是花花轎子人抬人不用當真不用理會,與兩個權貴有牽連難道還是運氣客氣花花轎子人抬人不用當真不用理會?他冷哼一聲,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兩個大佬的友人會是什麼樣的人?只看大名鼎鼎的「二十四友」,潘岳、石崇、歐陽建、陸機、陸雲……哪一個不是才華蓋世,哪一個是浪得虛名了?能夠與兩個大佬有牽扯就證明了胡問靜的身份不凡。
他想到那些鄙夷胡問靜厚顏無恥打出兩面旗幟的人,嘴角露出了冷笑,你丫為什麼就不是「大縉太尉賈充之忘年交」,「吏部尚書任愷之救命恩人」呢?
他默默地看著那些因為升遷而興奮的官員,默默的走出了吏部,他必須好好的掂量掂量「大縉太尉賈充之忘年交」,「吏部尚書任愷之救命恩人」。胡問靜意外的高調宣揚的背後是不是有更深刻的理由?
胡家。
一個中年官員拘謹的坐在胡問靜的對面,按照拜會的套路,扯了半天的天氣,老鄉,大白菜漲價了,終於到了最核心的部分。
「在下最近有些麻煩。」那中年官員客客氣氣的道,對於使用「在下」的稱呼,他想了許久,以往官場慣用的「下官、鄙人」都是在面對大佬的時候用的,他的職務是七品官,比九品官的胡問靜高了一截,這兩個自稱顯然不合適;「愚、不才」是有才華的人面對菜鳥的時候故意自謙,以他和胡問靜的才華之間的對比倒是可以用,但是他是來求胡問靜幫忙的,用這兩個充滿打臉和挑釁的詞語很不妥當;「小生、晚生、晚學」是拜見大佬的時候用得,換成面前的是賈充魏舒衛瓘自然是毫無問題;「小可、老朽、老夫、老漢」只要看看雙方的年齡,直接捨棄;「吾,余,某,我」倒是合適,但是在求人辦事的時候用這些「平輩」的言語很是不能顯得莊重,他左思右想才選擇了帶著江湖氣味的「在下」,又顯得謙卑客氣,又沒有絲毫的諂媚,還帶著一些互相平等辦事的江湖味道,很是合適。
「哦?」胡問靜淡淡的道。
那中年官員道:「在下貪污了些銀錢,被吏部知道了,雖然沒有明文苛責,但是處罰只怕就在三五日內。」他不敢隱瞞,細細的講了自己的罪狀,以及貪墨的數量,甚至對處罰的輕重都有了很明確的估計。「只怕是要罷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