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侃能夠投靠的對象不是有錢有地位,偏廳的案幾是黃花梨還是紫檀木的,喝茶必須水溫剛好的「寒門子弟」張華,而是窮得門都沒有的胡問靜。
陶侃拿起了案几上的精細茶點大口的吃著,從未有過的甘美味道充斥了他的舌尖,他大聲的讚揚道:「好茶!好糕點!」他來了五次了,每一次都戰戰兢兢沒有敢品嘗案几上精美的茶點,既唯恐被其他人看做是故意跑來大戶人家占便宜打秋風,又是懼怕在吃食的時候不懂得的高貴人家的禮儀,露了自身的卑賤。
陶侃一邊大口吃喝,一邊看著大廳內其餘人,果然都鄙夷的看著他。他也不在意,他確實心中怯懦了,被鄙夷也是應該的。
陶侃吃完了茶點,站了起來,對偏廳中的眾人深深的鞠躬,道:「諸位,在下要去荊州投靠胡刺史……」他注意到了眾人的驚愕和不屑,繼續說道:「……只有胡刺史才是我等的機緣。」
陶侃大步出了偏廳,出了張家,出了洛陽。他知道會被眾人鄙夷,相遇一場是緣分,他盡力了,能不能理解就看各自的機緣了。
胡問靜或者不會把他當做一條船的人,或者有錢了,是刺史了,也使用著黃花梨的案幾,只喝某個溫度的茶水。但是,胡問靜此刻沒有什麼人手,他只要敢於放下偏見去投靠胡問靜怎麼也能成為一個小官吏的,家中娘親至少不用剪頭髮換酒菜。
張家的偏廳之中,一群寒門子弟見陶侃離開,好些人冷笑出聲,沒想到還有人如此愚蠢。
有人鄙夷道:「張司空是胡問靜可以相比的嗎?」張華名動天下,素有賢民,又是當今司空,胡問靜算老幾?
有人笑道:「做人最重要的是找對平台,張司空和胡刺史的平台誰好是顯而易見的。」那個離開的蠢貨難道是因為張華遲遲不肯見他們就以為受了氣了,負氣離開?這種輕重不分的人走了也好。
有人恥笑道:「身為大好男兒竟然投靠一個女子,還有骨氣嗎?」這天下就該是男尊女卑的,哪有牝雞司晨的?那男子主動投靠一個女子的麾下已經可笑了,竟然還恬不知恥的宣揚蠱惑其他人投靠,這男子要不要臉啊。
有人怪笑著:「難道他是想對胡問靜賣身?」
眾人哈哈大笑,偏廳之內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
數日後,張華收到了胡問靜斬殺蕭明涵的消息。
他笑了一下:「蕭明涵果然死了。」蕭明涵必死,這毫不奇怪,且不說胡問靜不可能是廢材,就算胡問靜真的是廢材是魯莽之輩也會殺了蕭明涵,蕭明涵無論如何都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