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增建市鋪、解除宵禁」兩條倒是基本算得上穩步推進,可「緩增商稅」這條,怎麼突然就裂了胯了?緩增的緩字在哪?
大理寺衙門廨房亮著燈,案上放著兩疊薄紙張,一為新政下放的公牘,一為增收市稅的文移,鈐的三個大印同模同樣,批文亦是相同。林柳著深綠的公袍,未戴幞頭,坐得筆直,手肘撐在案上,十指相對,目光仍一行一行地掃。
賀驥坐在案桌的另一側,手中也抓兩份,對比著看。抬起眼來瞄瞄林柳,身子往後一倒,有些喪氣問道:「看出甚麼錯處了麼?」
林柳搖頭:「未看出。」
「那就是沒錯處。」賀驥道,「此番突然增稅,能做到層層通過批覆,且先前一點風聲不漏,定是計劃周密了的,絕不是一個街道司所能為。這其中牽扯,你想得定比我多,若想從文函上找出紕漏,恐怕難。」
門口簾動,林柳賀驥同時抬頭,見是孟寺卿進來,雙雙起身行禮。
孟寺卿今日在朝上與支持增收市稅的幾位大臣唇槍舌劍一番,敗下陣來,一想到貪墨案背後的大魚或許就在其中,心中鬱悶,此時面色也有些凝重。但見兩年輕人深夜挑燈加班,安慰許多,語氣還是輕和了些,問道:「可看出來什麼?」
賀驥率先搖頭,孟寺卿又看林柳。
林柳道:「學生與賀驥的看法相同。從公文上找,只怕是找不出甚麼關鍵了。」
孟寺卿道:「那依你看,關鍵在何處?」
「在小市的攤鋪本身。」林柳拿食指按住桌上一個原本裝果子的小碟,「學生的猜測是,此番突然增稅的關鍵,在於幕後之人想逼迫小市裡的攤鋪——」他將小碟從原處滑了一段,停在另一處,道,「從一些人手中,流去另一些人手中。」
-從大理寺出來,林柳讓馬車先去了象福小市。見往日燈火通明的小市今夜只剩大雨如注,又見那素日一抬眼便能看到動人笑意的地方此時空空如也,不免心情複雜,合了帘子,讓小廝繼續走。
沒走兩步,忽而又想起什麼似的,叫停了車。小廝便一臉莫名地看自家少郎君拿把油紙傘,卻不打,只下了車,把傘撐開往一家鋪子門前、黃綠的燈兒上面一掛,上車道:「現在可以走了。」
進了府,貼身伺候的小廝早已撐傘等著,說阿娘王氏差人來叫過三次,說有事,讓他一回府就過去。
能有何事?
不就是那日林柳從夜市回來,便將方二娘的信物小盒拿給阿娘王氏,讓她代為轉交,並謝絕方小娘子的好意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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