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子時,諫安自陸宅回來。江滿梨急急迎上去,問道:「如何?可有見到陸小娘子?」
諫安默然搖頭,道:「此案牽扯太深,宅邸前後都由三衙的親軍把守,我以大理寺的身份不得入,陸家女眷僕從亦不得出。恐怕只能等會審結束,定案後方才能見了。」
第83章 幸好還能相見(一更)
百合炒蔞蒿清苦味涼,鹽焗鴨亦屬恬淡素雅之菜色。兩盤子前前後後熱了四遍,直至第二日清早,才被勉強拿來作朝食。
「阿霍,」江滿梨給霍書盛了白粥,「吃不下別的,粥總是要喝兩口。」
阿霍點頭,不作聲接過那白粥,卻毫無動勺之意。藤丫看著心疼,紅著眼角伸手替他把梳漏下的幾縷頭髮掖進包頭裡。掖得不好,心下氣悶,乾脆替他拆了重新梳來。
阿霍也就一聲不吭地任她擺弄。
江滿梨便一人默默喝粥吃菜。生意人,心情可以消沉,但身子卻不能。再沮喪再煩悶,自個受著,鋪子得開,不能委屈了食客。
吃了些許,與阿霍道:「你今日就莫要跟我們去了,好生在府里修養一日。」
見他搖頭,語氣又強硬些:「聽我的,鋪子裡不缺你一個。」阿霍嘴唇動了動,終是不再反駁。
江滿梨心底記掛著陸嫣,手上吃得快起來,想著一會開鋪之前先讓諫安拐到陸宅看一眼。
藤丫也喃喃道:「不曉得陸小娘子目下如何。」又問江滿梨:「衙門會如何處置?」
貪墨重罪,陸沛元罪魁禍首,當按律處死不疑。罪臣家眷,這朝向來有詔流放之先例,配五百里以上。
「流放」二字滾過心頭,江滿梨掂著勺子的手兀地顫了一下。甩甩頭拋開思緒,並不願將陸嫣與此二字聯繫在一起。只與藤丫道:「還不知,再等等。」
卻是朝食剛用完,正要讓諫安備馬車,許三郎突然來了。
大抵也是一夜未合眼,尋常里精神煥發、玩世不恭的一人,今日竟然頹喪了。發冠束得鬆散,衣袍也是皺巴巴,嘴角抿得忒緊,一絲笑都看不到。唯獨眸子裡還聚著些光,像是落水之人仍死死抓著河邊一把葦草。
江滿梨知曉許三郎對陸嫣的情意,見他這般,心底愈發難受,卻也不知當從何安慰起。
「江小娘子,」許三郎先開了口,從懷裡取出一張文牒,「我替陸小娘子送這個來給你。」
「你從陸宅過來的?你見到陸小娘子了?她如何?」江滿梨驚詫,趕忙伸手接過那文牒,展開來略略一掃。
是江滿梨賃下的、陸嫣那座小院的房契。契書不知何時更了姓名,上頭白紙黑字寫著小院已經落在了江滿梨名下。
「這是何意?」江滿梨不信,又看一遍確認無誤,蹙眉看向許三郎,「是陸小娘子親手交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