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溪中暈染的大片嫣紅之色,帶著攪動而上的渾濁泥水,水蛇便像是被一刀劈命,帶著目不忍見的可怖傷疤,慘死在這方青石之側。
青石再靠外,烏壓壓的兵士亮著刀刃,隨著馬背上打頭的玄衣男子,圍攏著中間的一人。
「齊小將軍,好久不見啊。」崔景山端著笑,手中把玩一把硃砂繪製的華麗角弓。
青年渾身濕漉漉的,眼睫眉梢還掛著水,腳下也滴滴答答淌了一灘,遍身的血痕不知是自己的還是敵人的,總歸與坐在對面馬上的人相較,無論如何也稱不上體面。
可他的姿態卻依舊挺拔,一如多年前崔景山每次見到他,鐵骨青枝般,薄唇輕抿,黑眸冷峭,執手中長劍,一一挑翻搶著與他過招的世家少年郎。
他聽聞這話,低眸輕輕笑了,其聲恰如旁側清泉擊石,出口的話卻不怎麼好聽:「崔景山,一別經年,你還真是半點長進都沒有啊。」
崔景山笑意漸收,冷冷盯著他:「有無長進,你馬上就要知道了。」
說罷抽箭挽弓,一點映月寒芒對向他,道:「裴子戈,你是聽我的話自斷一臂呢,還是要我親自動手,廢你兩臂。」
齊韞直面那點寒芒,指出劍,劍鋒斜轉,「那我便要看看,你是否又要輸給我。」
「這次,不會了。」崔景山將弓拉得極緊,箭尖凌遲一般,從他的心口慢慢瞄向他的左臂。
他指尖一點點鬆動,眼看就要松弦,後方突然傳來駿馬的長嘯嘶鳴。
少女策馬橫衝直撞而來,踏過數名持刀兵士,從崔景山身旁飛掠。
崔景山所對的箭尖被驚偏,手一松,擦著齊韞的眼,力道也霎時傾頹,不輕不重射入身後的樹幹上。
兜頭澆來冰涼燒眼的酒液,嗆得他疾咳不止,他只在朦朧中看見少女自馬上附身探手,將青年拉上身後的馬背。
「沈懷珠!」崔景山捂著眼怒斥,「又是你壞我好事!」
沈懷珠盈盈笑著,「崔節使,這把弓您使著,不覺得頸子疼嗎?」
崔景山聞言惱笑起來,他笑得聲音極大,大到整個石溪旁都迴蕩著他的笑聲,足足十息有餘,才像忍著什麼停下,伸出手道:「我可以放你們走,想來沈娘子也該遵守信諾,把解藥交予我罷。」
「解藥?我以為你早發現了。」沈懷珠一臉意外,「我給你吃的,哪裡是什麼奇毒丹藥,不過是蠱人逗趣的難吃玩意兒罷了,你若還想要,可去尋太后身邊的江醫士,她還有一大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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