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突然嘆了口氣。
「這些年我都忙著在外面做生意,生意忙,回不來,一回來小孩都長這麼大了……在外面每回打電話,見遠都叫我不用擔心他,加上我…我不是又找了他阿姨嘛,他弟弟年紀小,又離不了人。之前想著他奶奶帶著,我也能鬆口氣。唉,但其實,回過頭來想想,他那么小,沒有媽媽,我又不在,他奶奶年紀大、病也多,反而還要他來照顧。真的是慚愧。」
許之柔聽得發愣,手在冰櫃裡都不知道,放半天,冷得一激靈,從冰櫃裡抽了出來。
雖然她聽得懂趙叔叔的話,但還是覺得有點奇怪。
趙叔叔為什麼會對著她,一個和他也沒說過幾句話的鄰居小孩突然掏心窩子?這些話和她說有什麼用。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立場能說什麼,於是懵懵懂懂地站在冰櫃前,乾巴巴安慰了一句,「沒有的,叔叔……趙見遠和我們玩得挺開心的,他這回高考也考得很好呀。」
趙立新的眼神亮亮閃爍著,複雜的情緒交雜在眼底。
慚愧、後悔、抑或是驕傲?
許之柔不明白。
又聽他滔滔不絕地感慨:「是啊,見遠懂事啊。明明自己才沒幾歲,又是照顧奶奶、又自己兼顧學業,讀書也沒有人輔導,全靠他自己,課餘還自己掙點外快。以前他奶奶在的時候,一有生病都是他帶著上醫院去看的,他也都沒和我拿過錢,好幾回我都是事後才知道……有時候我想關心他幾句,他都讓我不用擔心,唉。」
午後炎熱,路口也沒什麼人走過。
趙立新就站在小賣部門口,時而看著許之柔,時而看向遠遠的樹影,將無處可說的愧疚和情緒一股腦說了出來。
有些突兀,或許他也沒有更好的傾訴對象吧。
但畢竟許之柔也才是個剛18歲的小孩,她能懂什麼?
她只能半知半解地理解到:
趙立新很愧疚,趙見遠很不容易。
說到這,許之柔倒是想起了一個很久之前就產生過的疑問。
之前中考,趙見遠的分數明明是能上省一中的,為什麼最終來了附中。
雖然說附中也還行啦……
許之柔心裡默默為母校挽尊了一下,但心裡不免還是有些困惑,畢竟兩個學校還是有些差距的。
這個問題她一開始就問過趙見遠,但那時候被趙見遠以「我是你爹當然要去附中罩著你」這樣的方式插科打諢帶了過去。
後來又聽有的同學說什麼附中是花錢把趙見遠「買」來的,許之柔雖說不信,但趙見遠沒有主動說,這事兒問出來也挺尷尬的,於是她便沒有再問過趙見遠。
「之前要上高中的時候,趙見遠他是為了留下照顧金奶奶,才留在兆海的嗎?」她順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