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比了一回,陳赤到底練武時間短,仍弱了一籌,夏侯嬰也過了癮,將被他壓倒在地的陳赤拉起來,誇讚道:「力氣比我大,再練幾年就能勝過我了。」
韓信已經讓人搬出了幾盆移栽好的草藥,又告罪一聲,起身回自己房中拿來一冊書。這是江涵的主意,將紙裁成合適大小,裝訂起來,做成可以拿在手上翻閱的書,韓川也覺得十分方便,現在家中的書都是這樣裝訂的,雖比不上天書精美,但在此時已經令人耳目一新。
他將這冊書交給夏侯嬰,有幾分驕傲地看著他翻閱。天書不能外泄,這是他阿父幾年耕作後自己的經驗,是阿父的心血。
如今各縣公文都開始用紙張書寫了,沛縣的紙坊也開始對外售紙,夏侯嬰自是不陌生。不過這樣的裝訂還是第一次見,不由多看了兩眼。再看書頁上寫著四字:齊民要術。
嗯,這也是江涵的主意,韓信本來的打算很樸素,就是《韓氏農書》。
翻開書頁,夏侯嬰發現這不是第一冊 ,而且應該是手稿,還有修改增刪的痕跡。這一冊著重講的就是紅薯種植,從育苗的炕床到最後的儲存,以及加工成粉條的做法,全數包括在內。這時不便細看,他快速翻了一遍,心中十分歡喜。如果能抄回去,那就不怕田佐學得不對,又或是有什麼遺漏之處了。
抬起頭來,就見韓信眼睛一眨不眨地看過來,夏侯嬰失笑,心想雖然沉穩,到底還是孩子,就等著人夸呢。
那自然是要夸的,他贊道:「小公子這樣的年紀就能著書立說,真叫人慚愧。」
「這是我阿父所創,信不過是將之整理出來。」
整理出來也不容易了,夏侯嬰雖然只是粗粗翻了一遍,但也看得出文從字順,講得清楚明白。十歲出頭的少年能做到這點,當真是不容易。韓信卻沒什麼高興的樣子,這幾年跟在父親身邊,他也明白了一件事:他確實不擅長農事。
跟著天書亦步亦趨是可以的,讓他在天書之外有所成就,那是不可能的。
他還是喜歡家裡的兵書,可惜張良不在的時候,身邊沒一個人能和他一起討論。長了兩歲,韓信也沒小時候那麼天真了,他現在知道父親其實沒學會家傳的兵法,沒法教他,也沒法跟他討論。他怕全家被他害死,都不準備離開淮陰了,當然就不可能去打仗,那連討論都沒有人一起,真的很沒意思。
現在被夏侯嬰一夸,他越發失落,意興闌珊地道:「這一冊只差謄抄出來了,先生若不急,在淮陰耽擱一天,我這就為先生抄出來。」
「何敢勞煩!我自己抄一份即可。」夏侯嬰有點受寵若驚了,他覺得這韓家的小郎君對他似乎太過友善了一點。
最後韓信還是堅持為他抄一份,因為有些刪改塗抹之處他可能會弄錯。夏侯嬰也不想冒這個險,只能領受了他的好意,正好他們還要採買鹹鴨蛋等物產,韓信給他介紹了一家擅於做鹹鴨蛋的人家,下午便帶他們去買。夏侯嬰這趟的目的算是都完成了,心中十分暢快,更是覺得韓家父子都是極為友善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