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莊嬰得了個女兒,在父母墳上大哭了一場後,提著兩只鴨背著一筐蛋跑來南里,非要給韓川磕頭。今年他妻子又懷上了,頭是不磕了,每次韓川家買蛋,那蛋的數量都不太對,還附著幾隻鴨。
現在淮陰不止清湖裡養鴨,桃溪里人也養,富陵湖邊更是養得多。不過桃溪里里沒有清湖裡和富陵湖這樣的便利,不像它們就挨著湖邊,所以不及這兩處養得多。因得著軍中喜愛,雖養得多,都不用賣到別處,商賈收走後光是軍中就能吞下淮陰這點小地方的產量,以致淮陰做這些生意的農人,這幾年不但吃得飽,有人手上還有幾個活錢。
夏侯嬰其實已經將淮陰縣這些事盤算了很久,想回去跟主吏掾蕭何說一說,看是不是能在沛縣推行。但看了湖上的鴨群,他已經覺得自己的念頭不太實際了。
光是種紅薯讓人人飽腹,都要專程來學。沒有一兩年無法推廣全縣。這數百隻的鴨群養殖,想必也不是輕易能行的,一樣要學。沛縣沒有一個韓公,主吏掾再有本事,那也沒辦法。
他還是老老實實,一路小心伺候那幾隻雞,活著帶回去生蛋,先讓自家天天能吃上雞蛋再說吧。
韓信到莊嬰家中見了武媼,武媼的蛋沒做出來就訂完了,但她家總還留著一批給韓家的蛋,若是韓家沒來買再去賣掉。鹽價貴,鹹鴨蛋雖然把鹽攤到幾十隻蛋上,單個的不算太貴,但自家還是捨不得吃的。韓川見夏侯嬰遠道而來,便允諾幫他買到上品,說的就是這批蛋。
韓信給他搬了兩筐上車,夏侯嬰付了錢,又駕車至湖邊,莊嬰果然提了兩只鴨綁好,給韓信帶回去。韓信還分了一隻給他。
夏侯嬰與田佐不得不又買了車馬,一人趕一輛車,風塵僕僕地回到沛縣,一個去見縣令交差,一個銷了假把東西捎回家,就興沖衝去找好友劉季了。
一進泗水亭官舍,夏侯嬰就叫道:「你可跟人結不成親了!」
劉季解了劍正坐在火邊取暖,聞言愕然:「我跟誰結親?」
「你要我打聽韓公的子嗣,難道不是想跟他家結親?他家就兩個小子,一個十歲,一個八歲,沒女兒跟你家劉肥結親。你現生一個女兒,年紀也差著,趕不上嘍。」
劉季呸了一口,又好氣又好笑:「你說什麼胡話吶,我讓你打聽打聽,你這給我家婚事都安排上了——他兩個兒子?打聽到名字沒有?」
夏侯嬰本來也只是玩笑,被他一追問,還真有點懷疑,到火堆邊坐下,應道:「大的叫韓信,小的叫韓武。對了,韓信那孩子不簡單,把韓公的稼穡之術都整理成書了,送我一冊帶回來給縣令交差。咦,你發什麼呆?」
劉季是聽到韓信名字時呆住的,被夏侯嬰叫了一聲,掩飾地撥了撥火,笑道「你總羨慕我遊歷過魏地,見過魏地豪客。這回走了一趟淮陰,怎麼樣,不虛此行吧?」
「嗯。韓公贈我幾隻活雞,等抱窩,我再送你。那邊的雞一月產蛋近二十枚,你能信?還有這個,你嘗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