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雀向他透露過,是一些同門在南方開墾,將這些植物改良過,又或是引種了一些更遠地區的植物過來。他問那些同門何在,吳雀遺憾地告訴他,除了現在到他這裡來幫忙的之外,在百越這種惱人的生活環境下,他們基本上都死了。
韓信不知道這些細節,倒是知道柘,他還隱約記得在夢裡吃過柘漿,還在柘漿制的石蜜。原來柘就長成這樣啊,他好奇地摸了摸,然後看到另一邊的水田裡有斷髮紋面的夷人在耕作。
「阿父,他們是隸臣麼?」
「原本是,現在也算是,若是收成好,明年他們就是秦國的百姓了。」
韓信注視著一個正在插秧的中年人,那人身上還有刀和鞭子留下的傷痕,但現在他坐在秧馬上,正在做著和秦國百姓一樣的活計。除了斷髮紋身看著古怪之外,好似也沒什麼不同。
韓川帶他繼續向前,來到集中修建的一片屋舍外,那裡有空出來的場地,正蹲坐著一群同樣斷髮紋身的夷人,有老有少,也有部分青壯,他們的神色又與方才農田中耕作的人不同,韓信感覺到了仇視,但又不那麼堅定,許多人不時地抬眼悄悄看一下周圍秦兵,更多時候垂著眼,顯得十分掙扎。
韓川走近時,神色也變得嚴肅起來,站到這些人面前的時候,臉已經完全板起來了。
「你們既然願意做秦人來種田,那就要學秦人種田的規矩。若是收成不好,仍是發還回去,可都記住了?」
沒人應聲,只有一片沉默的低下的頭顱。韓川聲音里便加了幾分壓力:「可記住了?」
「記住了。」有人用土話應道,然後陸續有人接上,漸漸的不管真心假意,應諾聲響成了一片。韓信著眼去看最先應聲的那幾人,覺得似乎都挺瘦弱的。
韓川接著便開始宣布,凡是在農場種地的人,每人能分一間屋住,若是一家人,則五口人兩間房,根據事先登記的情況入住。
因是第一年,有農官帶隸臣教他們種地,明年開始自己學著種。種得好,明年便能授田安家,成為登記在籍的秦人。
人群有些騷動,又很快安靜下來。
韓川沖一邊的縣尉示意,縣尉站了出來,親自率人將這些還沒有完全擺脫隸臣身份的俘虜按家庭分隊,一一帶入分給他們的屋中。又有佐吏宣講細則,讓他們問個明白。
韓川這才帶著韓信繼續向一處走去,道:「我來時,前一批俘虜多為虜來的土人部眾,拖家帶口的多,又被折磨得狠,聽說能分田種地做平民,大部分都願意。這批有多半是戰敗被俘的精壯漢子,一半是掠來的人口,修渠死了一些,心裡恨得很,肯來的不多。不要緊,等這兩批人日子好過起來,還會有人願意來的。到時候你就從這些人里招,應該能補上七百人的缺。」
韓信也不禁惻然,心說若是陛下沒有起意讓父親來此,這些人豈不是要做隸臣妾做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