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韓信意外的是,還沒到沛縣,張良就和他在路上會合了。張良竟然沒有親自送家人到淮陰,只託了朋友照顧相送,他回去一來是打點當地官吏,二來是親自對家人說明白原由,免得家中不安。至於其他瑣事,他全然不操心。
對此,韓信和張豚是同樣的反應,兩個人眼睛睜得圓圓的,一臉的羨慕加好奇:「張先生的朋友就是那種遊俠吧!」
哪種遊俠呢?梁高也是遊俠,莊嬰也是遊俠,但這兩人他們都熟悉,並不覺得跟鄰里有什麼不一樣。韓信心中的遊俠兒是書上記載的那些奇人,張豚心中的遊俠兒是韓信給他講過的那些書上的奇人。
總之就是那種,可以付生死,托妻兒,一諾千金頭顱擲地的異行之輩呀。
張良失笑,有一種把兩個少年腦袋一起揉一揉的想法。
「哪裡有這樣誇張,不過是托人將家小護送到淮陰安置罷了。」
他說得輕描淡寫,然而其實他所託之人就是那樣輕生死重然諾的遊俠之輩,只不能同他們說而已。
有張良同行,韓信路上就不無聊了,常與張良閒談兵法,還抓著張豚旁聽,不時考他幾句。張豚雖說這兩年用功了,可沒天賦就是沒天賦,從來沒打過仗的少年人,總被他問得目瞪口呆。
張良遊歷的地方多,這幾年讀兵書也有了心得,說到史上某場戰事,往往擺出地形,與韓信一起推演。當初王賁還在的時候,韓信也在王賁那裡補上過這課,但王賁畢竟重臣,有時間的時候不多,現在他可過癮了,白天與張良在車裡論戰,晚上睡不著還爬起來自己琢磨。也虧得身體好,天天精神奕奕的不知道累。
要不是張良趕路沒幾天就蔫了,白天也要休息,他還有得纏著人聊下去。
沛縣泗水亭的亭父正坐在門口眯著眼偷閒,一名亭卒遠遠地就沖他喊:「有大人物來了,快準備起來!」
亭父抄著手笑罵:「什麼大人物,我們泗水亭迎來送往的,見識得多了,你嚷嚷什麼?」
亭卒跑近了,喘了幾口,有點激動地跟他比劃:「看車至少也是公乘,有十幾輛車,不是坐人的,全裝著貨。」
亭父也驚了驚,一般經過泗水亭去上任的官吏就是車多,也是載著家眷,怎麼跟搬家似的全裝著貨呢?又不是商人。
他也摸不著頭腦,謹慎起見,還是抓緊這點空檔,吆喝著亭卒們把驛站的草料清水備好,旅舍打掃清爽。
劉季午覺被這陣子熱鬧吵醒,打著呵欠出來,就看見長長的車隊駛近,呵欠都驚沒了:「大秦治下,哪家商人排場這麼大?」
就見打頭的一輛車還沒動靜,第二輛車門帘一掀,驚得他差點把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