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隨韓川去南方,因為韓川不放心,說是那邊除了打擺子的病,水蠱也比這邊嚴重,就是官吏也有得病不治的。他正令人滅釘螺,但這是個需要長期努力的事情,實在不放心妻兒過去。連韓信那邊他也去了許多信問,看韓信確實沒有水蠱的症狀才放下心來。
也因此,夫妻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團聚。還好有幼子在身邊,和這個新搬來的小女童作伴,她又有許多事做,才不覺得苦悶。
兩人把嘗新的炸物當點心吃完,擦了擦嘴,待婢女收拾了桌子之後,就興致勃勃地將放在一邊的信拿過來,頭碰著頭一起看。
林蘆很高興有張澤若這麼個小女孩陪她一起讀書,她們讀的是兵書,有韓家家傳的,也有張家搜集的。
她讀兵書的原因很簡單,韓信這個小先生念念不忘他的學生們,但是除了張豚,其他人家裡都不能放心他們跟著去。當然,這些孩子自己也沒有特別想要學下去的念頭。
只韓武從小跟在兄長屁股後頭長大,把兄長的話當聖旨,韓信叫他繼續學不要丟下,他就真學,還抓著小夥伴一起學,動不動拿兄長傳下來的小樹枝嚇唬他們。
可惜他也沒多少這方面的天份,學得半通不通的挺痛苦,有時候拿去問母親,把林蘆也問住了。
林蘆這些年讀得多的都是天書,哪裡鑽研過兵法呀,但孩子既然問,她總要看看。看著看著,又覺得挺有意思,可是懂兵法的長子遠在遼西也不方便問,她也不知道自己想得對不對,不敢亂教孩子。
張良的家小搬過來之後,其女張澤若常常過來玩,林蘆很喜歡這孩子,知道她是張良原配所生,記事前生母就去世了,未免憐愛,便常帶著她玩,讀書也沒避著她。
哪知道張澤若竟然一本正經地指著書給她講解,林蘆驚奇之下細問,原來張良輾轉搬遷,原配早逝多年不曾續弦,現在家中也沒有主母,只一名忠僕管著家事。張澤若就是他的獨女,常被張良抱著教讀為樂。
這女孩兒也是半通不通,倒是把父親的原話都記下來了,自己有沒有理解不好說,講起來一套一套的,小大人似的,惹得林蘆又遺憾自己沒生個女兒了。
可別說,她這背下來的原話對林蘆頗有啟發,自己讀明白了,反過來再講給張澤若聽。張澤若比被父親抱著讀書時也長大了幾歲,當年半懂不懂的,現在可謂恍然大悟,也讀出了興趣。兩個人倒是另類的「教學相長」,一時間把教韓武他們的事都忘了,沒事就像這樣湊在一塊兒讀書。
今天讀的不是書,而是韓信和張良各自的回信。
「教學相長」後還是不懂的地方,林蘆就寫信給長子,張澤若也寫信給父親。兩封信一起寄出去,又一起收到回信,湊在一塊看,林蘆這幾個月終於明白自己生的兒子確實是挺厲害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