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些鹽這麼便宜,竟然也一樣是雪鹽,並非粗製的劣鹽,這還叫別人怎麼再做這門生意啊!
刀間經商與別人不同,他重視奴婢,使人授以技藝為自己工作賺取財富。鹽的生意他也做,不過他不像田氏根深葉茂,又有韓武事先提醒,所以刀間早就脫手了。
他對這一行也不陌生。
刀間知道過去的鹽都是淋鹵煎煮而來,貴人們吃的無非是雜質更少,多煎煮過幾回,但難免仍有澀意。之前也是韓信到了遼西郡之後,才產出了純淨的雪鹽。但雪鹽產量小,價格貴,也只有貴人吃得到。至於民間,吃的仍是過去那種鹽,所以私鹽生意一點也沒受影響。
現在這鹽,看著是雪鹽的樣子,吃著毫無澀味,也是雪鹽的味道,價格卻比過去的劣鹽更便宜——貴人們也沒有更高檔的鹽,跟黔首們一個價,一石一錢就能買到。
薛開其實也停手了,這幾個月雖然還在販鹽,但一是賣完自己手頭的積存,二是從那些做私鹽生意的大族手中少少買鹽,再加價轉售各地。他總覺得韓氏動作不至於那麼快,多少還能賺點。今天買了新鹽他心就涼了,再聽刀間一說,更是有了一點壯士斷腕的覺悟。
回去之後,他又盯著那雪鹽想了許久,緊緊皺著眉,將鹽一推,吩咐舍人備行李車馬,他要去海邊官府煎鹽的地方看個明白。
韓武並沒有把鹽田當作秘密掩著,事實上也掩不住,大片的鹽田就在海邊,能怎麼藏?這也讓以後的私鹽不容易存活,只要他治下沒貪腐到一定程度,再勤加巡察,哪家私鹽能把鹽田給搬走。
趕到海邊去的商賈不止薛開一個,就算家裡沒私鹽生意的,也有不少派了人去察看。薛開在路上遇到了田伉,他愁容更甚,薛開這幾個月就是從他手上拿鹽往外賣,自然知道他愁什麼。
「你們還有多少鹽沒出手?」
這一問,田伉更是不掩愁容:「一直在煮鹽沒停過……唉,上次東海君讓停手,我回去稟報,家主不以為然。你也知道,就算管子官山海的年月,也沒少了私鹽的生意,誰能想到會這麼便宜!」
薛開只能安慰幾句。鹽價畢竟不算貴,用成本來算,一石一二錢的虧損,雖然數量大虧損得多,田氏也承擔得了。只不過商賈嘛,少賺都當虧,更不要說是實實在在地蝕了本。
新設的鹽場遍布在齊國沿海各郡,兩人身在臨淄,自然就近前往益縣海邊。田氏煮鹽也在此處,不過待齊國再度官山海之後,韓武派人選址建鹽池,煎煮私鹽的商賈自然遠遠避開官府選址,也有人來偷偷瞧過,但遠遠看著也沒看明白怎麼回事。一兩月下來,鹽價還是原樣,官府似乎也沒認真去抓私鹽買賣,大伙兒漸漸就不再關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