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食其嘿嘿笑了幾聲,也帶著兩個兒子埋頭苦幹了起來。
直到麥子都搶收了,打了麥,鋪在場上曬,人們才有空問趙食其:「到底收了多少?」
「你們不都估出來了。」
「還是收了看最准,到底多少?」
趙食其伸出了右手,一個巴掌晃了晃,又伸出了另一個巴掌,不等鄰居們驚呼,再伸出兩根手指頭。
「十二……十二石!」
「嗯呢,按老法子算的。」趙食其這幾天在家都繃不住一家之主的威嚴了,天天累得不行仍然臉都要笑爛。這會兒也沒有因為笑得多了便沒了心情,一提起來仍是滿面皺紋都舒展,嘴裡重複著:「十二,十二石還多。」
按田典宣講的新制,就是340斤左右畝產了。不過他們不習慣,說的還是舊制,按舊畝舊制算,畝產六百多斤,合十二石出頭哩。
官府如今還按舊制收稅,但田典傳話,用了良種的得交一半收成給官府。但是即使如此,一畝還能剩六石多。這可是以前用了糞肥之後才有的產量,不是中上的田地還沒這麼多。
以前他家的田本身收得就少,就是用上了最早出來的良種,一畝也就五六石的樣子。交了田賦後,自家那就更少了。現在呢,交了田賦,竟還有六石,竟與過去沒交稅時的全部收成差不多。
那官府收一半,也不算什麼啦,他樂意交。
可惜他家的田最好也不過中田,下田按舊制只收得八石,但也遠勝當初兩石多的收成了。若是有上好的良田,怕不是能收到十四五石之多吧。
趙食其搓了搓手,期盼起官府要教他們種的新作物來了。
「大王是神農再世。」他念叨著,「社祭時要祭一祭神農氏,我多出錢。」
「應該的。」眾人深以為然,深深的點頭。
同樣的事,也發生在涿縣房鄉的方家。方家還有些不一樣,方粟在軍中立功,隨韓信北歸時,請了假回家,把賞錢都給了家裡。另外他的功勞也換得了五畝田地,只還是草田,方伯雇了人開墾,先種上了春薯。
方粟在東海郡長了見識,仗著跟自己的主將張肥親近,求著張肥學來了閹豬的技術,又學來了紅薯釀酒的技藝,且從東海郡買了酒麴一路捎回來。
回來之後更是囑咐父母,官府讓種什麼新作物,讓養什麼雞鴨鵝豬,只管跟著做就是。齊王的父親那是真神農轉世,東海郡人人得益,作不得假的。如今韓公作了南越王,小韓將軍為齊王,父子倆是一家,斷不會少了燕地的好處。
這回他家小麥收了,同樣引起鄉人圍觀驚嘆,方伯夫妻倆卻極淡定,指揮著庸耕者好生照顧他家的紅薯田,坐在地頭跟鄉鄰們說起兒子在東海郡的見聞,不知不覺中就將韓氏的名聲傳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