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楚倒是可以搏一搏,但風險過大了,還得看項梁是不是走霉運。蒯徹是喜歡賭,但他賭的是自己眼光,而不是命,所以楚國也是不去的。
至於其他,魏王已死,韓王成是因張良與項氏、韓氏之間的舊誼請託,才向兩家借到兵馬,又得項氏首肯而稱王,如今在潁川一帶與秦軍交戰,幾座城池得而復失失而復得,尚未成氣候。便是成了氣候,恐怕國內也是司徒張良說了算。
蒯徹自命不凡,擇明主而投是要顯出自己本事的,不願意去這些君王無能,臣子掌握實權的勢力。他向諸侯獻策,憑什麼向諸侯之臣低頭。
齊國與他們不同,齊王是說了算的。當然也有點相似,父親韓川遠在嶺南,而且不打算回來的樣子,事情是全交給了長子韓信。而韓信又任命兄弟為相,儼然只管打仗,政事託付給了母親和兄弟。
也就是說,在這亂世之局中,齊國對外開拓完全由韓信說了算,韓信又以知兵名世,還是自己打出來的齊王。所以蒯徹根本不在乎官職,一定要跟著不在乎國君之尊,總是親征在外的齊王啊。
他一個學縱橫術的人,不跟著在外開疆拓土的將軍,難不成還要賴在王宮裡,陪著丞相在案牘間用功麼。
韓信還不知道蒯徹仍是選了他為主,見他要出發了,便讓韓武帶他去選禮物。
瓷器沒太多花樣,雖然有工藝美術大師拿了帳號過來,但現在什麼都缺,窯也是剛搭建起來,又趕時間,所以現在燒的都是素色瓷,多在造型上用心。蒯徹選了一件白瓷孩兒枕,一套流光溢彩的玻璃擺件,一面等身玻璃鏡。韓武又推薦了一樣剛剛制出來的東西——鍾。
這也是件讓蒯徹嘖嘖稱奇的奇物。有了此物,世間計時竟可以準確到瞬息之間,簡直不可思議。韓信也很重視這個,得知運輸容易使它不准之後頗為遺憾。這東西要能縮小了隨身帶就好了,分處不同戰場,就可以約定一個準確的時間一起進攻了。
他用心挑著禮物,思考著自己今後在齊國的前途,並不知道,可能是因為他的到來,這一夜韓信睡得非常不安,輾轉反側做了一夜零亂不堪的長夢。
醒後,夢了什麼也不記得了,卻又把什麼都想起來了,韓信擁被怔怔坐到天明,一早諸事不理,遊魂般地去見母親,什麼話也沒說,只躺在林蘆膝上流了半天淚。林蘆嚇得不輕,撫摸著他的額頭陪了許久,韓信才坐起來,笑著說無事,只是又做了小時候的夢。
他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那些都過去了。他必須堅信那是一場夢才好,他不能想像父母俱亡,兄弟不存,只他一人飄零於世上的痛楚。
那就是夢,必須是夢。
他父母兄弟皆在,還有偌大的基業,有比夢中更遠大的理想。
他應該遺忘,忘掉那些沒有發生過,不應該存在的事情。
如果可以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