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怕良人露怯,扯了他一把,帶他去看醫院,解釋道:「官府把學醫的都叫到郡里重學,發了一本什麼手冊,回來的醫士讚不絕口,道是照著抓方都能治病。先回來的醫士年紀大了,自言已學不進,讓徒弟和兒孫在郡中繼續學,他先回來再帶幾個徒弟給人治病。他只是醫士,能繼續學還能通過考核的才是醫師呢。」
這醫院其實是臨時選址,地方不大,現在也就這水平了,以中醫為主。
在這個把脈和針灸都是萌發之初的時代,一個縣裡可能也就幾個會用草藥治幾種固定疾病的醫者,搭配鄉間幾個會用話術和安慰劑的神婆巫漢。水平略高的也有,但數量絕不會多。
所以醫院也就是個名義,只是未來之客們的習慣叫法,把掛號問診的那套框架給搭起來了,本質上還是傳統的醫館。但放在這個時代已經絕殺了。
這可是固定的醫館啊,儘管醫士有時候還得現翻書給人治病,那也是固定的、有病就能找去、且一般小病不會花太多錢的醫館呢。
陳平本來想進去看看,但被門口掛號登記的小徒弟攔住了,還怪凶的:「沒病不要過來!」
「看看怎麼了。」張氏還不服氣,被陳平拉出來,笑道:「不必計較,我在外面看看,只是累得你陪我,少了遊玩的樂趣。」
張氏臉微紅:「我本就是陪你來看縣城,哪裡要遊玩了。」
等了好一陣,抬人進去的兩人才千恩萬謝,抬著人又出來了。陳平已經買了三碗甜漿,叫住他們,微笑道:「三位,麻煩停一停,喝碗漿水,我從外地來,想問問這醫院的事。」
兩人趕緊把門板放到牆根,躺著的傷者也在攙扶下坐了起來,臉色蒼白,但已經好多了,聲音微弱地道:「這醫院可是救了命了。」
他還是沒力氣,另兩人大概是他兄弟,面貌看得出相似,把一碗甜漿餵給他喝,一邊餵一邊道:「客人想知道什麼?其實就是圖清淨、圖乾淨,才不叫人隨便進去。我聽醫士說髒東西會從傷口進去,讓人發熱爛腿,所以止血裹傷時一定要乾淨。」
「這是如何治的,我怎生聞到了酒味?」
最年少的那個哎喲一聲:「客人也聞到了?黃醫士正是用酒抹我仲兄的腿呢,還說不是酒,是酒精,不能喝,也珍貴得很,每個月郡中送過來一桶,用完就沒有了。他就是用這個把髒東西洗掉,把我仲兄疼得哭了。」
傷者罵了一句,聲音虛弱,恨恨地道:「你是不知道那滋味。」
旁邊的長兄安慰他:「黃醫士說疼一點,不容易發熱呢。」
「如此珍貴,花了多少錢?」
「不多。」長兄道,「醫士說珍貴是因為產量不大,等量產之後就便宜了。現在賣價也不貴,就是一個月里收的傷患不能太多,多了就缺貨。」
陳平若有所思,又問了幾句,得知傷口太長,是用線縫了止血。而醫士也說雖長但不深,若是細而深的傷口,或許會得一種叫破傷風的病,那就沒有治的法子了,看你命是好是壞,有沒有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