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媼警覺地頷首,不覺氣勢弱了下去,聽薄棲細聲同她剖析:「我替小弟想過,連丞相做過郡守的長子,也要從縣中小吏做起,如今不過到東州做一縣令。我舉薦小弟,在齊國又能做什麼呢?阿昭,你若在齊國為一小吏,可能展露才華,數年中做到縣令?」
薄昭漲紅了臉,極快地搖了搖頭。
薄棲便輕輕一嘆,這嘆息聲讓薄昭臉色更紅,又羞又惱,就聽他阿姊說:「可是東州不一樣。在那裡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回來之後升遷速度比別人快。留在那裡,或許幾年之後,小吏盡數要升為縣令,帶人往東州各處開拓。阿昭,只要你用心做事,學會李縣令做事的手段,勤懇仔細不犯大錯,無論如何一個縣令總少不了你的。再以後,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魏媼仔細想了想。現在通過女兒讓家族光大的路已經斷了,兒子就如薄棲所說中人之資,按部就班很難出頭。這樣想來,一個以前她看不上的縣令,其實已經是很好的起點了。況且還有一個意料之外的情況,齊王要親自去東州,且不管原因,對薄昭來說,所作所為興許能直接落在齊王眼中,也是個機會。
她也嘆了口氣,道:「罷了,就這樣吧。出發前你多教教他。」又想這些日子聽到府中的傳言,說是陳虎要卸任郡守,專職做什麼管修路的官吏。修橋鋪路哪有一郡之守的權力大,以後恐怕也不能幫著提拔薄昭了,確實只能靠薄昭自己努力。
薄棲自然用心教。正如她所說,雖然她有一些私心在內,但這才確實是薄昭最好的一條路,她已經帶他走出了第一步,剩下的路得他自己走。畢竟報名去東州的人,也得通過考核才行呢。
她主要教薄昭齊律,讓他熟悉齊國如今辦事的方法,帶他熟悉齊國的新事物,這些都是去了東州之後要用的。薄昭短時間內哪裡記得這麼多,薄棲便將要點抄在紙上,交給他以後慢慢看。
薄昭看著紙上娟秀的字體大為感動:「阿姊,你懷著身孕,不能這麼勞神。你放心,你說的,我會努力學的。」
「父親在山陰還有一些族人,也有人來認過親。但我們一家生長在魏地,哪裡與他們相熟呢。阿昭,阿姊只有你一個親兄弟,母親以前總教我扶持你,如今我讓母親失望了,卻還要拜託你。」薄棲撫摸著仍然沒有顯懷的腹部,又伸手按在薄昭臂上,言辭懇切,「良人身份高貴,我們沒有父族依靠,阿姊和腹中的孩子,以後就要靠你了。」
薄昭咬了咬牙,挺起胸膛,一時間頓覺自己確實是個擔起一家之責的偉丈夫了,鄭重應道:「阿姊,你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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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齊王要去東州這件事,薄棲並沒有欺騙母親。這件事的由頭,說起來還在是年前。
一開始,準備去東州的人其實是韓武。他這小半年一直在將手頭的事交待給別人,因為第二年夏天他就要去東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