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訓時每個人都學過如何照顧暈船的人,這時就派上用場了。韓信也不是刻意表現什麼愛民如子,而是確實需要人手,醫師自己都躺平了幾個呢。
雖說選出來的人都上船試航過,但離海岸遠了,就算沒風也有三分浪,跟在近海航行還是不同的,不是人人都能接受良好。
張澤若也躺了兩天,韓信很擔心她跟張良一樣身體不好會挺不過去,好在也就三五天過去,張澤若就恢復了。現在將近目的地,船上已經大體平靜下來,只有少數人還躺著,大部分已經能正常進食了。
韓信這才有心,跟張澤若在甲板上海釣。
不過在海上釣魚一點也不容易,也就是閒著無事打發時間而已。張澤若運氣好,已經釣上一條他們不識得名字的魚了,韓信這邊還沒開張呢。
張澤若便一會瞥一眼,一會瞥一眼,眼中帶笑,臉還努力板著,韓信實在看不下去了,放下魚竿,也板著臉道:「文蘭想笑便笑,不必忍耐。難道我還會因為這個問罪你嗎?」
張澤若嘴角微微一彎,硬是忍住了,一本正經地道:「我這條魚是大王幫著繞線才提上來,也算是大王所獲。待會就提到廚下,讓大夥嘗嘗大王親自釣上的魚。」
「不必了,我向來就不擅長於此,叫他們笑話我奪了你的漁獲。」韓信重新拿起釣竿,不怎麼認真地甩出去,陷入了回憶之中,悠悠地道:「我少年時腹中飢餓,又被寄食的人家趕了出來,只能在城下垂釣,卻怎麼也釣不到魚。」
張澤若心口一跳,暗暗咬住唇沒有出聲,生怕驚動了他。她心道,這便是大王那個夢了吧,但他如此說來,顯然忘記是在敘述夢中之事了。
韓信確實是忘了。他說起漂母以食相贈,苦笑道:「我無處覓食,竟又去了十多日,她便日日以飯食貽我,不曾相厭。我道日後必有重報,反被她責備了一通,令我慚愧不已……啊,我是說,在我那個夢裡……」
他一轉頭,看見張澤若瞭然的目光,當即閉嘴不再解釋。想來他這個夢中故事,如張良等人都不會單純以夢視之了。張澤若也是聰明人,恐怕也一樣。
所以他只是轉回頭去,看著不時拍在船身的浪花濺出的白沫,說出了故事的結尾:「……後來我給了她千金回報。但是她在一場時疫中失去了丈夫,回鄉時也沒有見到她的孩子。那千金,對她的意義想來也不是很大了。」只說到這裡,他才微微露出笑容,神情釋然,「她就是陳虎的母親,徐媼。」
「啊!」張澤若掩口。這是她第一次聽韓信將「夢中」與現實聯繫起來,原來那個夢中相助的婦人,就是他好友陳虎的母親嗎!
其他人,又是誰呢。
大王夢中少年時,過得竟然如此艱難嗎?張澤若一度想過,大王並不是神童,他是因為有過夢中那一世才會用兵有如天授,所以她好像也未必就比大王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