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用了很漫長的時間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然後又要用漫長的時間讓自己緩慢地轉身,一步一步地走回床上,身體如散架般地躺下。
這裡是房租廉價的老房子,房子很小,像是一個容器,僅僅能夠容納住一個身體而已,容不下更多的生存。
但他好像連生存都沒法繼續。
房子裡亂糟糟的,堆滿了垃圾,雜亂的物品,她一進來就聞到一股很重的異味。
窗簾是關上的,沒有一絲光透進來,他躺在這樣狹小骯髒的空間裡,仿佛任由自己枯骨腐爛一般,他頭髮亂糟糟的,身上的衣服也亂糟糟的,一身的邋遢和骯髒。
連基本的生存都沒有精力維持,所以他再也不漂亮了,再也不皎潔了,再也沒有人會喜歡他了。
她忍著淚走到他面前,看著他灰濛濛沒有神采的眼睛,伸手緩慢的,很慢很慢地去觸碰他的臉。
他的眼珠才遲鈍地轉動了一下,看向了她。
儘管仍然是木訥的,無法做出更多人類的反應。
然後她俯身撈起他已經枯瘦的身體,把他抱進了懷裡。
他的身體在這時才像是有了反應似的,牴觸著想要推開她,但是他好像連自己的身體都不會使用了,連調動四肢做出想做的動作都做不到,手肘遲鈍的彎曲著,沒法做出一個正確的推開的動作。
她更用力地抱緊他,無所謂他一身灰頭土臉的狼狽,用力的,很用力的,有多想哭就多用力地抱緊他。
在這個骯髒狹小如魚缸般的角縫裡,抱住她跌落的守護神。
她的眼淚全都浸濕在他的衣服上,從胸腔到身體全都因為哭而顫抖,只有抱著他的手臂固執著不肯放開。
他僵硬而笨拙的反抗似乎也漸漸消失了,無力地垂落著,像一把散落的枯骨被她擁在懷中。
等她終於哭得平息下來,才放開他一點,她也慢慢的開口,「林嘉遠,你家的鑰匙放在哪裡。」
他沒力氣說話,她抱著他輕瘦的身體,很耐心地等。
就像從前每一次,他都那麼耐心地哄她。
他瘦得身體都變得很輕,手掌下能夠感受到他瘦到微微凸起的骨骼。
失去了思考能力的眼睛變得像鏡子,只能映照著面前的一切,他靠在她的懷裡像是智力退化為嬰兒,只剩下了生存的本能,要聽她的話。
他總是要用了很久才能遲鈍地理解過來似的。
很久後,他的喉嚨才艱難地發出兩個音節,難以聽清他原本的聲音,「抽屜。」
她轉頭環顧著這個狹窄的空間,輕輕放開他,從床頭的柜子開始找。
她看到了他的手機,正在充著電,但電量很低,才開機充電沒多久,界面還顯示著外賣軟體,顯然他點完外賣後連多一個步驟去關掉軟體都沒有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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