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成長是由碰撞不停的麻將聲和一年見不了幾次爸爸的空曠客廳組成。
所以她總是在外面瘋玩著跑,以為自己會像其他小朋友一樣,被找不到她的爸爸媽媽著急地拎回去揍一頓,可是沒有人來,誰也沒有。
她在這時聽到腳步聲,很輕。
而後是身邊的椅子有人坐下來。
她怔怔著轉頭,看到沈既白坐在她的旁邊。她遲鈍的注意力怔了一下,沒反應過來他怎麼會在這裡。
但是法庭紀律需要安靜,她現在也沒精力問他怎麼在這裡。
她只覺得越來越疲憊,自己曾經很想擁有的家和愛都在這一場法庭審理中慢慢枯竭、死去,父愛也好,母愛也好,她從此再也沒法期待。
靠著幻想拼湊起來的家,再也沒法拼湊下去。
法庭審理到了尾聲,審判長讓嫌疑人作最後陳述。
她看著爸爸站在那裡佝僂的背脊、蒼白的頭髮,幾度沉默後,居然哽咽著哭出聲:「我認罪,我是罪人,我全都認,只求法院能夠對我輕判,我還有孩子要養,他還小,他才幾歲,他還要讀書還要上學,我也是養孩子壓力太大了才起了貪念,希望法官能念在我也是愛子心切的份上對我從寬處理,孩子是無辜的,他是無辜的。」
說到後來,斷斷續續的話泣不成聲,語無倫次,法官敲著法槌示意他冷靜,將審理程序繼續進行下去。
法庭上肅靜,所以隱約仍能聽到他的哽咽。
沈既白從她爸爸哭著開口時就轉頭看向她,遲疑著,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希望她不要太傷心。
但是那時候居然異常地感到平靜,因為早在律師閱卷帶回的訊問筆錄里就已經看到過爸爸的供述,她早就知道爸爸在外面還有一個孩子,那些錢為了填媽媽打麻將的無底洞,還有供這個孩子長大。
只是,爸爸也許想不到她會在後面旁聽吧,他從被法警押送進來起就低著頭,沒有轉頭看過一眼後面偌大的旁聽席。
給他請的律師,幫他退的贓款,前前後後所有需要用錢的地方全都盡了最大努力,他不會不知道她為他做的這些,那筆巨額贓款落在一個剛剛大學畢業的女兒肩膀上,他不會想像不到有多難。
但是為什麼沒有想過她會來旁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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