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出手,」沈執道:「至於條件,你我都明白。」
莫念嘴角抽動。終於來硬的了,先前果然只是裝模做樣。
想來這間工作室的確邪門得很,當年沈執也是用類似的把戲將莫願招入麾下,後者至今對他感恩戴德,到現在竟然又打算故技重施。
雖然腦海中拂過千萬條頭緒,莫念只明白一點:絕不能讓沈執通過債務套牢自己,那樣只會滋生無窮的麻煩,未來只怕要一輩子當牛做馬。
可話又說回來,即使看清了利弊,眼下還有第二條路可選麼......?
資本面前,普通人當真連屁都不如。莫念覺得這一切實在太過於滑稽,沒忍住笑了一聲。
「事關重大,我需要考慮的時間。」莫念開口,語氣有些滯澀:「三天......三天後我給你答覆。」
「隨時等你消息。」沈執道。
「我保證,那將是我們最後一次會面。」莫念道,全然忽略對方眼底一閃而過的惶恐,抄起背包就向公交站台走去,一秒也不多耽擱。
路面顛簸,車廂左右搖晃,耳機中傳出某位不知名鄉村歌手的聲音,聽起來清澈又溫和,大致在感慨命運無常、人總要和摯愛別離。莫念趕緊把頭靠近車窗——他感到一陣反胃。
其實談不上愛,從頭到尾也沒什麼別離,就是窗前白月光變成了鞋底的飯粘子,摳不掉抹不開、塞在縫隙里腐爛發霉,任誰都覺得噁心。
掛斷與莫願的電話後,莫念疲憊地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
他以前就知道,他哥雖然是個富有親和力的團隊粘合劑,但做決策的能力欠佳,容易意氣用事。
當初固然事態緊急,但莫願協議簽得太草率,並未考慮過兩家企業的發展理念有差異,可能導致颶風在掌握大筆股份後改變原核的業務方向。
——這也就是為什麼原核在近一年中不僅沒緩過來,反而越發走下坡路了。
原核的其他創始人難免對此有看法,因此開會商議。誰成想當天也不知怎麼了,越談越上頭,新仇老帳一併翻出來清算,指著彼此的鼻子罵娘。
據說鄭會一怒之下直接從牆上卸下顯示器,扔出窗外砸了個稀碎,被路過群眾舉報,之後被派出所的同志以高空拋物為由教育了一下午。
莫願本就出力不討好,現在又眼見鬧這麼一出,乾脆拍屁股走人。
「我想......發生這種情況,的確沒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了。」莫念表示理解。
然而莫願在電話另一端沉默了許久。
「怎麼啦,哥?」莫念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