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节(2 / 2)

他一瞬间头脑恢复清明,手没舍得就这么伸出来,另一只却一下生出力气支起身子,望着眼下的姑娘,被咬得绽红的唇色,衬得她明媚的脸更艳了几分。

他低声一笑,为自己的失控,也为自己到这一刻还能停下来感到诧异。

那笑声化作喃喃低语,“眠眠……”

傅彦行低下头在小姑娘额上珍而重之地落下轻轻一吻,终于将手从温暖之地抽出,翻过身去轻轻喘息。待那股骇人的躁意稍微平静下来,他一下从床上掠起身,转身进了内殿浴室。

一个身影从外间旋落进来,一脸心疼地望着明黄床帐内陷入梦乡里的小姑娘。

望舒轻轻将她被弄乱的衣摆抚平,将她因挣扎而解开的领口重新扣好,却听见傅彦行又从浴室走出来,她忙无声跪倒在床边,低下身子不敢看他。

傅彦行亦似乎没发现她一样,坐到床边去,将沾到涟歌脸上的湿发拨开,用温热的湿帕子一点一点轻柔地去擦她的脸。原本因为出汗有些粘腻的肌肤变得清爽洁净,只是鲜艳的红唇有些微微的肿。

傅彦行转身又拿了一瓶晶莹剔透的药膏过来,温柔细致地抹在她红艳艳的唇上。

做完这一切,他才像是终于发现望舒的存在一般,沉着声音,淡淡道,“小心伺候着。”

望舒心头一颤,只能看见他脚上穿着的精致鹿皮皂靴迈开去。

涟歌做了一个梦,梦见不知是从哪里吹来的暖风,携了自己悠悠荡荡的晃,似乎又被放进晃晃悠悠的舟里,穿破荷叶躺进一池荷香……又是谁摘了最美的那支荷,拔下其中一瓣花,轻轻塞进自己的嘴里,是化雪般的清甜,复又变成狂风暴雨,最后化作最温柔的呢喃……

碧波荡漾……人在水中……

那样的梦境迷离而微醺,如云雾缭绕,待涟歌一睁开眼,又都消散开去。

望舒将人扶起,涟歌还陷入宿醉的迷蒙当中,无意识地就着她的手饮了一口牛乳,过了好半晌才逐渐清醒……

然而,她是不是忘了什么重要的事?

涟歌拍拍脑袋,想起昨夜是给陛下送宵夜来的,然后她喝了一碗酒酿圆子,再然后……呢?

“望舒,我昨夜怎么了?”她晃晃脑袋,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姑娘昨夜喝醉了,是奴婢将您抱回来的。”望舒微微一笑,顺手将碗放在一旁的小几上,蹲下身去给她穿鞋。

涟歌平日里是没有这般娇贵的,但她刚从宿醉中醒过来,脑子还在发蒙,便很有些怔怔,直到被伺候着洗完脸漱完口,她才愣愣开口,“望舒,我要沐浴。”

说着,她往前动了一下,却似乎觉得还在浑身无力,一下失了重心往望舒站立的位置扑倒过去。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就像昨晚上在梦里和人打了一架,十分不得劲。

最后是望舒半扶半托着才去到后殿的浴池。

浸润在温热的汤池里,她才觉得自己恢复到正常状态了,可却发现自己右边胸口那那一团上有一片奇怪的红痕,还有些痛,似乎……似乎是被谁捏过一样。涟歌一下警铃大作,哭兮兮地问望舒,“望舒,你昨夜一直守着我吗?”

“是的,姑娘。”望舒面不改色。

涟歌放下心来,穿衣时特意让望舒给选了宽松些的小衣。她近段时间都在发育,胸口平时就会很痛,在萧府时王氏还给她置办了药膏让莳萝每晚沐浴后给她按摩以减轻痛苦。只是进宫之后她将这茬忘了。

而现在既然想起,涟歌便将身子沉入水中,对望舒道,“你去将我那瓶碧绿色的药膏拿过来。”

望舒一时间有些犹豫,她向来是利落之人,这点犹豫便显得格外明显,涟歌十分不解,问道,“望舒,你怎么了?”

望舒摇摇头,挤出个笑来,“没事,奴婢这就去。”

很快,涟歌发现,不仅望舒看着奇怪,连傅彦行都有些奇怪。早膳是在偏殿吃的,她的午膳也是由小太监送到门口,然后望舒一碟一碟端进来在偏殿里吃,连菜色也恢复到了正常的三荤三素两汤——不过涟歌吃过加连续三天只吃素菜的苦,这回很乖觉的没有挑食,将每样菜都吃掉一半。

到了下午,她欲去膳房,却被告知,陛下说这几日先不吃药膳了,让她好生歇着。

涟歌这才后知后觉,明白似乎是傅彦行不想见她。

第52章 情起

早朝时傅彦行黑着个脸,眼底一片鸦青色, 薄唇抿起昭示他的欲求不满。但他后宫空设, 朝臣们无人往这方面去想, 只以为改税政策推行不畅令天子震怒。文武百官噤若寒蝉, 唯恐做了出头鸟触了天子霉头。

今晨, 锦城传来急报,太守武次仁在前往都江堰的途中遇刺失踪。消息是三日前发出的,如今还不知吉凶。

傅彦行眼底是披了霜雪的浓郁的黑,冰冷的眼风一扫, 点了两个人的名。

“王恪,朕命你速速率领五千天策军前往锦城去搜救武次仁,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宏亮低沉的声音响彻大殿。

王恪领命,傅彦行又将视线落到傅彦彻身上,道,“燕王, 朕欲派你去锦城, 若武次仁已经遇害, 则由你主持锦城的改税事务。若武次仁被救回, 则你从旁协助。”

傅彦彻心中冷哼一声,道,“臣弟遵旨。”

魏尧不动声色朝他看去一眼,拢在袖中的手悄悄紧了紧。

下了早朝,王恪直接去兵部交接, 即日启程。魏尧与傅彦彻对视一眼,率先退出殿外去,傅彦彻则一甩衣袖,去了勤政殿。

傅彦行拿了蜀中的地图,勾了几个点递给傅彦彻,与他交接几句蜀中情况,复又道,“蜀中势力复杂,疲于朝廷统治,你此行将王府亲卫带上。”

蜀中比邻云南,山高水远,名族众多,民风剽悍,此前一直由当地土司管辖,俨然是雄踞一方的土皇帝。自十五面前先帝派兵剿灭蜀中土司之乱,设立太守府管辖以后,动乱不断,与云南土司势力盘根错节,一直是朝廷的一块心病。

傅彦彻心知他的意思,却十分不屑,他的野心昭然若揭,傅彦行如今的关怀之语不啻于讽刺,他挤出个不以为然的笑,“多谢皇兄关心。”

傅彦行沉着脸,亦无甚表情,兄弟二人相对沉默半晌,他一摆手,“退下吧,去之前进宫看看魏太妃再走。”

傅彦彻已迈开脚步朝外走去,听了这话脚步未顿,却是改换方向,朝后宫走去。

太妃们居住的安和宫与静成太后居住的安寿宫各在西宫内的东西两侧,偌大的宫室内如今只住了魏太妃和陈太妃。自傅彦徇自请去了皇陵后,陈太妃未过多久也请了旨去太宸观静修,待齐王回京后再搬回宫来。

因此,如今的安和宫内便只有魏太妃一人居住。傅彦彻每月初一十五可随意进宫,其他时候需得请旨,今日虽非初一十五,但有傅彦行发话,他自然无所畏惧,直接穿过内廷进入安和宫。

魏太妃素来畏寒,还未入冬便穿上厚厚的狐裘斗篷窝在室内避风,怀里抱着只白色的狮猫,一点一点抚摸着它柔软温热的皮毛,那猫被摸得舒服了,将身子蜷成一团,如同一个暖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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