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逐客的意味就非常明顯了。
竺宴畢竟是天地之主,君威難測,葭月在心中默默捏了一把冷汗。
卻見竺宴一臉泰然點了下頭:「據本君所知,境塵安排給你的任務正與本君有關。你如今既忘記了,那本君親自前來等你,你什麼時候記起來,什麼時候完成了,本君什麼時候離開。」
令黎看著他。
想起那一日,她百般不願,境塵最終還是逼了她去引誘他,竟仿佛已過了好幾世。
她轉開目光,淡道:「好,我獨自想想。」
竺宴注視著她的側顏,片刻後,起身離開。
葭月看了看竺宴,又看了看令黎,輕嘆一聲,也帶著獾疏與青耕離開了。
令黎透過鏤空的雕花窗欞,靜靜看著窗外。
春日的交觴,總是連日春雨,交雜著連綿不斷的春雷。從前每逢這個時候,境塵都會在交觴上下豎起結界,說是交觴水性陰寒,易生邪祟,最容易趁著雷雨天氣出來作亂,她一直這麼信了。
懵懵懂懂過了數百年,她什麼都不知道。
所幸那數百年間,天罰未至,雷聲也只是雷聲,而往後……卻再也不會這般容易了。
結界擋得住雷聲,擋不住天罰。而唯一能為她擋住天罰的槐安圖,她之前心心念念的一線生機,也已經裂了。
在記憶陣中,竺宴比上一世醒來得早。上一世,是一直到她灰飛煙滅他才有所感應醒了過來,而記憶陣中,卻是她剛到交觴水畔,他就出現了。
彼時她油盡燈枯躺在交觴水畔,望著頭頂鋪陳的雷雲。天地昏暗,狂風大作,將兩岸的杏花吹成了驟雨一般,簌簌撲落,落到她的身上,竟像是要原地為她堆一座花塚。
她帶著殘破不堪的記憶躺在那裡,無力、茫然……心底卻又莫名的釋然。仿佛她總算,總算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走到了宿命的終結。
她取出坤靈,玄色長劍漂浮在空中。
坤靈是神帝開天闢地的上古神劍,這樣的神器,她本應將它留在神界,在她身後,讓它千秋萬載守護六界安寧。
可是,她捨不得。
她可以舍了自己的命給六界、給蒼生,卻捨不得將坤靈給他人。她無法從自己破破爛爛的記憶里窺探為什麼,卻帶著莫名霸道的執念,坤靈是她的,是屬於她一個人的。她不想給任何人,即使她灰飛煙滅。
臨死前,她運轉最後一點神力,將坤靈劍封印。
神劍的氣息被徹底掩藏,變作一塊平平無奇的廢鐵,無聲沉入交觴水中。
就這樣吧,她已將自己的生命獻祭蒼生,這把劍就留給她吧。讓它隨著她的身死,永沉交觴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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