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徽默默點頭。
陛下對寶華公主的種種情誼,他看在眼裡也覺得深情動人,但這消息是敵人送留,定然有所陰謀。
他就是拼著事後被責罰,也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將信交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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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雍此次攜手抗敵,所向披靡,突飛猛進。
兩國軍士已結下深情厚誼,楚稚和塗曜也早有結盟打算,便找欽天監推出良辰吉日,正式建立盟約。
這本是好事兒,但卻甚是古怪。
比如得勝之後,兩位陛下按理恰是意氣風發,情投意合之時,可結盟的所有事宜,二人都幾乎是通過侍衛傳話的形式進行,倒像是……心照不宣的刻意遠遠避開彼此。
欽天監的官員跪在下首,請塗曜勾選吉日。
塗曜將筆拿起來又放下:「朕先勾選了幾個,你拿去讓楚王過目,由他做最後的定奪。」
欽天監官員敢怒不敢言:「……是……」
選個吉日,他已經在二位陛下之間跑了不下四五次腿了。
這是盟約,又不是婚約,也沒什麼不能見人的吧?就不能將人叫過來,面對面好好談談?
可兩位陛下就這麼傳來遞去,愣是沒有一個人說要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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塗曜等那欽天監官員退下後,才緩緩走到窗邊。
他們在安河湖畔紮營,如今秋雨連綿,隔著朦朧煙雨,依稀能看到楚稚的大帳。
他已經有十日未曾見到哥哥。
可這十日以來,他每一日,都會站在這床畔,遙遙眺望哥哥的大帳輪廓,有時候一站就是半日。
他前所未有的想楚稚,那痴迷悄悄長在了骨子裡,想他身上讓人安心的味道,想他的模樣,想他的聲音。
可每次想念,對他而言,便如同一場羞辱的鞭撻。
這些思念,提醒自己也許已將對寶華的心意移情,提醒自己他正在臆想多麼不可饒恕的感情……
更可怕的是,那個小羊枕,讓塗曜推斷出了另一件不可思議之事。
試問一個男子,為何在明知道那小羊枕是妹夫親手所做的情況之下,卻偷偷枕著?
試問楚稚為何……能千里來尋他,如此不顧一切?
只有一個解釋。
八成是楚稚也和自己一樣,開始對眼前人動了情……
之前二人的親密,塗曜並未做他想,可如今卻如同天光乍亮,一瞬間讓他不敢直視。
這是段註定見不得光的感情。
從理智上來說,他應該開誠布公,坦誠的將疑問說與楚稚,並委婉又堅決的點出二人之間不可能有任何未來,不管是出於兩國的利益考慮,還是出於對寶華的牽念愧疚,他們二人都不能在如此不明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