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然身為楚國的君主,在此刻便要走上前,親自為將士們解惑,而不是耽於兒女情長,偷偷離開黯然神傷。
孟守點點頭,小心扶著楚稚走出殿去。
楚國的將士們有幾分騷動,看到楚稚緩緩從殿堂內走出,登時都安靜下來。
日光下,他們的君主袖袍當風,嘴角噙著淡笑,論體格凌厲自然是比不上雍國那位,但他那股子上位者的氣質卻讓人安心臣服。
好像只要有他在,楚國就無需懼怕他國。
「如諸位所見,雍國顧念往日盟友之情,已經退兵了,今日諸位守護家國,都辛苦了。」楚稚聲音稍啞,透出醇厚沉穩:「楚稚在此,代楚國二十幾萬百姓謝過各位。」
「為陛下效忠,不辛苦……」
不知是誰喊了一句,城牆上下登時此起彼伏的喊了起來。
楚稚心中一片溫暖,他含笑緩緩抬了下手,周遭登時安靜下來。
「這次雍國突襲,雖又離去,但不知何日便會捲土重來,這些時日你們萬萬不能麻痹大意,就連睡覺時,都要給孤睜著一隻眼睛!」
楚稚聲音銳利,細聽卻有意一絲不易被察覺的虛弱。
那些將士齊齊道:「陛下放心!」
楚稚點點頭,眸光看向城牆上下盔甲在身的將士,這些兒郎都是楚國的精銳,脫去這身戰袍征衣,也是楚國百姓的兒子,丈夫,父親。
「經了今日一事,我們也該曉得,國弱,就要偏安一隅!就要受人欺凌!若我們和雍國一戰,在自家門口卻慘敗而歸,那就是告訴全天下,從今往後,誰都能來到楚國城牆下叫囂,誰都能踩我們一腳再揚長而去!」
日光下,將士們緘默不語,目光滿是堅毅。
他們一直將雍國視為盟友,心裡有了靠山,在軍事上便多少有些懈怠,沒曾想雍國精銳也會有兵臨楚國城下的一日。
「當然,也不必將雍視為仇寇,他仍是我們的盟友。」楚稚面上有幾分蒼白,強穩住身形道:「但如今的天下弱肉強食瞬息萬變,我們能靠的,只有自己手裡的刀劍!」
將士們的聲音洪亮刺破蒼穹:「謹遵陛下之命!」
離楚稚最近的孟守卻敏銳發現了楚稚的搖搖欲墜,上前扶住自己的國君,示意將軍將士兵帶離。
楚國鳴金收兵,緊閉城門,將士紛紛退向城中。
楚稚和孟守坐在馬車中,孟守面上已有幾分焦灼:「陛下臉色不太好,回去讓安太醫診下脈吧。」
楚稚輕咳兩聲,強笑道:「孤的身子孤曉得,只是有些氣血兩虧,但對性命是無礙的。」
孟守便不言語了。
氣血兩虧……
當時陛下大婚後來楚,雖沉靜了不少,也是神采奕奕的模樣,如今正值少年,短短不到一年之間,為何會氣血兩虧?!
不用想也知道是怎麼回事兒……
但這畢竟涉及君主私事,他也不好多干涉,實在忍不住才憋出一句:「要不再找幾個補氣血,調理產……產後身子的太醫來宮中待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