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池竹西也被嚇了一跳,張嘴狠狠咬上了容岐的胳膊,容岐吃痛皺眉,手臂微動。池竹西鬆開口,閉緊雙眼下意識抬手護住自己腦袋。
他等來的是一個擁抱。
就和窗外的晨曦一樣散發著暖意的擁抱,吹了一晚上冷風的池竹西被燙得差點掉下眼淚。
容岐是那種一眼看過去就會讓人心生好感的類型。
高高瘦瘦,高挺的鼻樑上架著金絲框眼鏡,說話時一定帶著笑,聆聽時一定注視著你的雙眼。在他面前不管是誰都會下意識放低音量,擺出自己最得體的一面。
據說安女士和容岐是在某次展會上結識的,旁人都說他們是朋友。池竹西當時不信,跟著安女士搬家後,他還從來沒見過早上五點能出現在自己家的男人。
直到容岐說明了自己的來意,表示自己是安女士請來的心理醫生,並進行一段時間的治療後,池竹西才姑且相信了一些。
或許溫和的人就是會被世界善待,一晃十幾年過去,池竹西個頭拔到一米七八,安女士漂亮精緻的眉眼有了細紋,而這個男人除了把框架眼鏡換成隱形外,完全跟初見一樣,僅從外貌而言沒有任何變化。
就在池淮左找上池竹西的前一周,容岐忙著幫忙辦理池竹西高中畢業後出國的事,這才讓他今晚能瞞著所有人來到西浦。
「不回答,是他又在說話?」容岐問。
「沒有,」池竹西說,「現在沒有。」
「除了他以外,還有別的聲音嗎?」
「沒有。」
容岐無奈嘆氣:
「我知道你現在很難受,各種方面都會很難受。見到無法接受的場面,被藥物壓制下去的聲音又一次頻繁響起,不熟悉的環境和壓迫性的審問,一次又一次讓你回憶你根本不想接受的事件。現在的你想全盤承擔下來,讓我們坦誠一點,你覺得你做得到嗎?」
【他還是那麼喜歡長篇大論,還喜歡用問題代替陳述。】
池竹西說:「他現在說話了。」
「嗯,我聽見了。」容岐說完笑起來,「他說的也不總是正確,至少我的這句話不是問題,也不長。」
池竹西也被這個笑感染了,嘴角上揚。他長得白,五官又柔和好看,笑起來像夜曇緩緩綻開。
見狀,容岐終於在心裡舒了一口氣。
「突然斷藥會有突發性失眠,看得出來你幾天都沒好好休息了。我們先回去,吃了藥睡一覺,等醒了再做決定好不好?」
少年沉默了一會兒,最後輕輕點頭,答應了。
容岐和值班的民警打了個招呼,托對方把高集的羽絨服還回去,他垂下頭問池竹西:「還有什麼東西落下沒?」
池竹西穿過防寒服摸向自己羽絨服口袋,鑰匙和手機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