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發出一聲嗚咽,隨即被他的氣息裹挾,沉斂的檀木香鑽進她的五臟六腑,她的眼前什麼也看不見了,只有白蒙蒙一片。
沈凌和侍衛不知何時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昏暗的牢房裡,粘稠的水漬聲既隱約又清晰。
裴辭的眼底猩紅,手掌蜷縮起來,掌心上的兩個窟窿裂開,血沿著銅釘流出。
綿長的吻結束。
牧野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坐在了陸酩的腿上,她的手撐著陸酩的胸口,感受到他心臟跳動的速度,每一次都撞擊在她的掌心裡。
牧野即使沒有回頭看,也感知到了裴辭的目光死死釘在她的背上。
她從未覺得如此難堪。
「不要再折磨他了,給他一個痛快吧。」牧野低聲求陸酩,嗓音里還攜著方才交融之後的濕度。
牧野沒有天真到以為陸酩會放過裴辭。
裴辭既落在了陸酩的手裡,便只剩下了一條死路,是她親自為他送上了這條路。
牧野早該意識到這一點的。
在她一箭射死二皇子時,就該想到的,可她非但沒有替裴辭考慮,反而為了泄憤,又朝他補了一箭。
陸酩遞給她一把匕首。
「你來動手。」
牧野接過匕首,手微微顫抖。
她來也好。
怎麼樣能讓人死得最乾淨利落,她再清楚不過。
牧野一步一步走向裴辭。
裴辭聽見她的腳步聲,緩慢地抬起頭來。
他額前的髮絲被血沾濕,凝結,貼在側臉,這些髒污卻絲毫沒有令他的容顏遜色,反而透出破碎的美感來,只是這美感亦令人毛骨悚然,尤其他的左眼成了一池深不見底的血色潭水。
裴辭睜著他的右眼,琥珀色的瞳仁映出牧野的樣子。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唇上,被吻得鮮紅的唇,沾著濕潤水漬。
裴辭被釘在刑架上的右手蜷了蜷,多想伸手替她擦掉那噁心的水漬。
牧野望著他,腦海里閃過昔日他們在大漠朝夕相處的時光,一股深切的悲涼從心中湧起。
她囁嚅兩下,從嗓子眼裡溢出一句:「先生……先生若有什麼遺言,可與我說。」
裴辭艱難地扯起唇角,竟笑了起來。
「小野你不生我氣了?」
牧野抿著唇不語。
裴辭徐徐地說:「看來是還在氣,你的氣性一向大。」
他說話時的神態和語氣,不像是要臨死的囚徒,而像過去一樣,是她的摯友良師,他們同坐在他院中的竹林里,飲茶閒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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