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條翻看,宋韻成控制不住地發抖,看著她寫的「要允許一切發生」、「在廣袤的空間和無限的時間中,能與你共享同一顆行星和同一段時光是我的幸運。」、「我身體裡的火車從來不會錯軌,所以允許大雪,風暴,泥石流和荒謬。」、「飛蛾只是擁有自由意識的沉淪」,她的眼眶紅的厲害,血絲被憋得從眼角滲入,眼尾的淺痣都透著潤色。
指腹不斷在手機屏幕滑動,逐漸地,有晶瑩滴落。
宋韻成其實很少哭,小時候被宋弘儒罰打手板打的腫得和蘿蔔一樣高,她沒哭。
被宋智合批評不懂事,被丟下一個人在家裡高燒到半夜,她沒哭。
因為比賽輸了被大規模網暴,當時她也才十幾歲,鑽過牛角尖,手機被收了就晚上不睡覺,偷偷蹲電腦前看惡評,她也沒哭。
但這次,看著許詩晚那些難言的酸澀情感,心好似被細密的線包埋纏繞,不知不覺淚水已經淌下來,酸澀無比,幾滴幾滴,最後變成了不可扭轉的潮意,持續湧出。
是喜歡,是愛,是克制,是心疼,是感念悔恨,是遺憾,是磅礴的愛意無處傾訴,是心潮湧動想時間回溯。
明明,她是客觀的唯物主義,相信科學,但在那一瞬間,那種迫切的情緒卻將她徹底包埋。
沒有回應、孤注一擲的向前靠近,好的壞的心緒全都自己消化,那數不清的隨筆記錄,那出版的散文書籍,都有她的影子,卻是她的回憶。
她很難想像,許詩晚是以怎麼樣的勇氣,克服了多少心酸困難,堅持下來,一步步向她邁進。
起初,她以為的重逢是今年三月初的那次雨夜,
後來,她以為是三年前「為她網暴發聲事件」是始端,
再後來,她知道四年前倫敦比賽後,碰見的小姑娘是許詩晚,她就不敢在確定。
而「音韻」的馬甲,真正被發現,宋韻成才驚覺,許詩晚已經孤注一擲地向她靠近了整整五年。
因為音韻馬甲的第一條微博,是五年前,
[音韻:
我找到她了
終於,
又重逢了]
宋韻成有印象,那一年,她在國外終於嶄露頭角,小幅度被國內媒體採訪報導過。
那條微博,宋韻成只看了一眼,就心疼地說不出話來。
許詩晚發微博的語氣欣喜,還配上了顏文字表情包,可實際上,她們的重逢卻是單方面的。是以許詩晚為旅途起點,而宋韻成在終點,她一直在不斷向她靠近。
宋韻成甚至不敢細想,許詩晚放棄英語放棄當翻譯官轉而從業餘解說做起,其中的她到底占了幾分原因。
重逢後的所有記憶如潮水般涌過來,那些細枝末節幾近將宋韻成埋沒。她明白了許詩晚的彆扭無措,也明白了她的各種小心翼翼。
原來,在她不知道的很久之前,許詩晚就已經愛了她很久很久。是那種不計後果地、虔誠之至地,愛慕深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