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珍貴有點不好意思地說:「可能……你也不覺得好玩,但是我覺得挺好玩的。」
「好玩。」鄭家悅點點頭。
兩個小孩相視而笑。
「……我怕回家我媽說我弄壞眼鏡,不給我換新的。」鄭家悅突然小聲地岔開話題。
許珍貴順口說:「修也能修好啊,為什麼要換新的?不要浪費。」
「但是我沒有錢給叔叔。」鄭家悅說。
許珍貴擺手。「不用的。」她說,「你是我的好朋友,好朋友就互相幫忙嘛!」
「啊。」鄭家悅一愣,想著「好朋友」這個詞,一時間還不知道要接什麼話。
「你成績那麼好,作業本天天被老師展覽,我可羨慕你了。」許珍貴說,「其實我想跟你做朋友。」
鄭家悅又愣住了,憋了半天,才說:「……你朋友那麼多,我才羨慕你。其實我才想跟你做朋友。」
兩個人尷尬了一會兒,忍不住笑了。許爸爸叫她們下來拿眼鏡,兩個人七手八腳地爬下去,嘻嘻哈哈的,完全不像是今天下午之前還沒怎麼說過話的樣子了。
2
剛工作的那兩年,許珍貴沒有在天黑之前下過班。她們公司在二十一層,工位正對著繁華江景,但她幾乎沒有花心思欣賞過,每天忙忙叨叨,下班的時候都在想晚上吃什麼比較快或者太晚了地鐵沒了要不要花這個打車錢。
工作的壓力讓她忽略了所有其他事情,也沒有注意到自己再也不會按時吃飯,頭髮掉得越來越多,胖了二十斤。直到某次又熬了一個通宵之後,她發現她沒有辦法正常睡覺了。不管白天還是晚上,心臟都怦怦怦地跳得像要從胸膛里衝出來一樣。她做PPT,心就在鍵盤上跳;她接電話,心就在手機上跳;她坐地鐵,心就在軌道上跳;她回家躺在床上,心就在枕頭上跳。怦怦怦,從天黑跳到天亮,從上班跳到下班,在耳朵邊跳,在眼皮上跳,在脈搏里跳,就是不讓她睡個好覺。
她跟王祺說,自己是不是得心臟病了啊。王祺不以為意,說她沒事找事。「你少喝點咖啡,比什麼都強,我也天天熬夜做實驗,我怎麼沒怦怦跳?」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