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揉了揉鼻根,舒緩發酸的雙眼,腦子像是被震過的漿糊,一片混沌。
知道此事不會省心,但沒料到會這樣不省心。
過兩日,小報將新的章回登出來,講述崔四郎高居相位的第六個年頭,昔日被他謀害過的那些人,無證上告,被他聯合京中三司使,謀害入獄。
此時,一個大理寺的小吏無意窺破真相,卻猶疑是否伸出援手。
就在小吏試探伸出腳步,卻被發現蹤跡的緊要關頭,學子們把呼吸都屏起來了,一翻另一邊: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沉迷後事如何,反覆咂摸故事的學子們,忽然發現。
噫,此事怎麼和楚州人上告那麼類似?
於是他們奔走刨根究底,比官府都要跑得勤快深挖線索,不管大道還是小道得來的消息,都胡亂拼湊到一塊,竟還原了三分之一的真相。
洛懷珠在詩社裡聽著張容芳打探來的消息,與阿清阿風他們的消息整合,在腦子裡重新順過一遍。
如今可謂是萬事俱備,只差一把火。
沈昌過往所做一切,除去和他勾結在一處的人以外,蒙冤者家屬都懵懂不知,直接的證據基本等同沒有。對方還酷愛借刀殺人,利用完別人以後,反手賣給一個直而不精的官,把同謀殺掉,除去心腹大患還換來一個個人情。
簡直不要太會謀劃。
這樣一個人,到底是太放心自己過往不會留下證據,還是有什麼後手,才一直按捺不動。
洛懷珠傾向對方留有後手。
可是,對方的後手到底是什麼,她想破腦袋都沒能想到,更沒發現任何線索。
與她相約潘樓的雲舒郡主,看對方緊鎖的眉頭,實在很想一刀把沈昌殺了,一了百了。
然而洛懷珠謀劃這般多,絕不是為了沈昌那條命這般簡單。
殺沈昌容易,但是要還沈昌手底下冤魂清白,很難。
她也只能強抑住自己的念頭。
「這等風雨飄搖的關頭,沈昌還自請到幽州稽查一起貪污案子,到底意欲何為?」雲舒郡主也想不通。
此時離開,定會失去先機。
她撈起桌上酒壺,給心中煩悶的自己灌了一口。
酒不烈,還有幾分甜滋滋,雲舒咽下後有些嫌棄,推到一邊去。
洛懷珠歪在桌上:「你說我除了你們,也沒別的軟肋了,沈昌到底為何有恃無恐?」
她究竟遺漏了什麼事情,或者是哪個人呢?
雲舒郡主撞了撞她的胳膊,眼神滿含暗示:「那個人,你可提前說了此事,讓他防備?」
「哪個人?」洛懷珠順勢拉過她的胳膊,靠在她身上思索了一下,並不避諱什麼,「謝景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