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吹動她的聲音,送入王魁耳中。
沒再見著雲舒的影子跟上,洛懷珠心裡定下來,昏沉眩暈的感覺一浪沖一浪,企圖將她的理智擊潰。
即墨蘭腳步匆匆,帶路進入幕府之中,竟然將洛懷珠安排在唐匡民休憩處一房之隔的地方。
鬼神醫已經將刀具準備好,阿浮正將白布鋪在拼接起來的長桌上,用棍子掃平。
齊光、既明守在門口,見人入門,伸手把門扇合上,密不透風。
室內四處擺著四座三十八支桑枝落地銅盞,燈火惶惶如白日。
即墨蘭展開雙手,讓阿浮給他披上一件白衣,將他袖子挽起來:「把三娘小心放下。」
阿浮手上動作不停,眼睛卻忍不住瞥向自家懷珠阿姊,見人剛落在白布上,就將白布浸染,暈開一圈紅線,眼淚撲簌簌便往下落。
鬼神醫倒像是一尊會活動的雕像,面具連光澤都沒有,只任由王慧幫他將袖子挽起來,淨手燒刀。
謝景明小心翼翼將洛懷珠放到長桌上,半跪在旁邊的杌子上,用帕子將她額角細碎的汗珠子擦乾淨。
「阿玉——」
青年開口才發現,自己的嗓音嘶啞得不像話,像是被磨刀石磨過一樣,不復半絲溫潤,更不見絲毫冷硬。
即墨蘭淨手燒刀片時,阿浮拿了幾塊參片,放入洛懷珠嘴裡。
「懷珠阿姊,你先含一陣,待會兒要吐出來。」
不然待會兒用麻藥時,容易把嗓子眼堵住。
洛懷珠虛弱應一聲,伸出左手,捂住謝景明的眼睛:「很可怕的,你別看。」
即墨蘭握住刀子,將甲衣一點點割破:「能忍就留下來,幫阿玉捂著麻藥包,不能忍就滾出去。」
此時此刻,平日裡吊兒郎當的風流先生,也沾上了幾分不能招惹的漠然。
「能。」謝景明伸手,將洛懷珠冰涼的手指捂住,牢牢蓋在自己薄薄的眼皮上,「鳳凰涅槃,不可怕。我只是……心疼。」
心疼他的阿玉。
她已經遭過那樣的罪了,為何還要再來一次。
熱淚緩緩從她指縫漫出來。
「謝景明,」洛懷珠嗓音如冬日枝頭掛著的冰霜,輕輕一搖就會摔得稀碎,「你別哭。」
她怪心疼的。
鬼神醫和即墨蘭一左一右,將洛懷珠身上的甲衣、裡衣全部都一點點切開。
洛懷珠的手被輕輕挪開:「三娘,要開始了。」
「嗯。」她用舌尖將參片吐到淚眼婆娑的阿浮手中,蒼白一笑,「你們別哭,我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