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蘭倒是無情,看著明顯疲累的小娘子,也能硬下心腸道:「繼續跳,還沒夠三百個,藥散不到筋骨上。」
「舅舅——」洛懷珠不懂,「你確定這不比我上一次戰場累?」
即墨蘭還在氣她上戰場的事兒,她卻偏偏要提起氣人:「你上戰場要掉皮,這是為了讓你的皮更安分呆在它本來的地方。」光風霽月的墨蘭先生,將眼尾挑起來,隱隱壓著怒氣,「這能一樣?」
洛懷珠自語氣里聽出對方還在生氣,便住了嘴,繼續兔子蹦,在陳德的心驚膽戰中,跳到他跟前又退走。
好不容易蹦到兩百九十九個,第三百個磕到門檻,直接就撞入青年懷裡。
人在榻上坐,還得生啃一口凍牙的狗吃玩意兒,即墨蘭別過臉去,實在沒眼看,但有嘴巴提醒。
「將她帶去藥房將藥帶換了,出門繞一圈晾乾再回來。」
謝景明來此,便是為此事。
他應一聲,小心伸出自己的胳膊,給對方借力。
不過洛懷珠的傷,主要集中在前胸上,呼吸太重會不利她皮肉融合,蹦跳時也不能扯著,得十分注意,拿捏好蹦躂的力度,蹦幾下就要歇一會兒。
「虧了虧了。」她後背靠在柱子上,「應該將來回蹦的步數,也算進去才對。」
憑什麼要蹦完三百才出門。
謝景明將她從白布帶里漏出來的髮絲,往裡面塞了塞,柔聲問她:「很難受嗎?」
看著青年眼眸中,絲毫不加掩飾的擔憂,洛懷珠想要亂講的嘴巴合上,轉而道:「其實還好,並不算難受。」
鬼神醫診治的手段總是異於常人,若是尋常大夫碰上她這樣的情況,能不能治還得另說,起碼不敢讓她亂動彈。
結果對方才讓她躺上三天,便令她每日裹著厚厚的藥粉,纏成一塊木頭蹦蹦跳跳。
說什麼,促進皮肉黏合。
要不是他們之間的信任有幾年鑄成,洛懷珠先得懷疑對方在耍自己。
「要不——」謝景明耳根微紅,繞到娘子跟前蹲下,「我背你去?」
洛懷珠想了想自己繃直在青年身上的模樣,打了個寒顫,果斷拒絕。
「別了,我一身藥粉,待會兒將你衣裳弄髒,還得費勁換一身。」她僵直手戳了戳對方的胳膊,「等我好起來,再給你一個背我的機會。」
謝景明心中被拒絕的失落,隨著她後半句話,重新明媚起來。
兩人好不容易挪到藥房,中途還停下安排了至少三件事情,讓長文長武跑腿通傳。
等到去藥房,王慧幫她將布帶和藥粉清理乾淨,再在鎖骨以下,腰部以上位置,全部都纏上一圈圈濕噠噠的藥帶,套上一件寬大袍子。
「聽聞城中流竄進來好些餓到發瘋的靺鞨人,」王慧替她將髮絲梳起來束好,簪上一朵金流蘇的薔薇花,「你出門要小心些,實在不行,便在宅子附近吹一吹便好。」
再不行,在屋前小院子里多走上幾圈,等著晾乾也不無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