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收拾完,兩人都去牆根兒地下曬日頭。
日光並不算多好,但孔姿清還是覺得有點發飄,意外的飽脹感和滿足感似已侵入腦髓,有些倦怠。
白雲村跟他曾經住過的所有地方都不一樣,安靜,愜意,荒涼中透著幾分煙火氣,冷清又熱情。
一切都好似被放慢了,沒有令人煩悶的虛與委蛇,也沒有避之不及的迎來送往。
好舒服,舒服得……像一場夢。
他微微眯著眼睛,看遠處房頂上一根根胖乎乎的煙囪里咕嘟嘟冒著胡白色的煙氣,那煙氣隨風捲曲著,漸漸散開,散開了……
他的眼皮開始不受控制,一點點沉下去。
秦放鶴看看樹影,估摸著頂多再有倆時辰就該黑天了,扭頭問道:「什麼時候走?」
孔姿清驟然睜眼,面無表情看過來,也不出聲。
秦放鶴:「……」
他直接就給氣笑了,認命般站起身來,「晝短夜長,天冷路遠,說不得委屈您住一宿……沒別的屋啊,只好效仿先賢抵足而眠……」
孔姿清抿抿嘴兒,瞧著挺高興。
他還沒睡過大炕呢。
之前這家裡的被褥鋪蓋都不太行,破的破舊的舊,隱約還有某種小生物,十分可怖。賺錢之後,秦放鶴便陸續換了個遍,炕席和褥子也沒放過,扔的扔燒的燒,從頭到尾翻新,又撒了生石灰徹底消毒,這才舒服了。如今還有幾床新鋪蓋是沒用過的,正好伺候少爺。
想到這兒,他自己都樂了。
這叫什麼事兒嘛!
到底不大習慣炕上忽然多了個人,孔姿清也一時適應不過來,干躺著挺屍,兩人半宿還睜著眼看房梁。
也不知過了多久,孔姿清忽然來了句,「我睡過比這個更差的。」
秦放鶴:「……謝謝您遷就啊。」
誇得挺好,下次別誇了!
屋裡很黑,孔姿清似乎低低笑了聲,又好像沒有,只自顧自說道:「京城距章縣數百里之遙,有時天氣不佳,我們趕不到下個驛站……臨時住處像個窩棚。」
秦放鶴噗嗤笑了出來,胸腔振動,「您還知道窩棚呢?」
就聽那邊輕聲道:「從京城來這邊的路上,我曾見過饑民餓殍……」
很可怕。
在那之前,他從不知道世上還有人過著那樣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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