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下頭的……誰也不願意輕易開口。
「吃著朝廷的俸祿,只管不做正事!」天元帝又罵了句。
吏部侍郎額頭上就沁出汗來。
這話聽著像罵苗瑞,可只是罵苗瑞麼?
分明是陛下看出吏部上下都在推脫……
罵完了,天元帝倒也沒有繼續連坐,略一沉吟,噼里啪啦點了幾個人名。
「命他們速去交接,剩下的空缺,便由現任副手提拔起來,倒不必外頭另選了。」
領頭的官員擼了,如今便是下面分管的幾位官員撐著,終歸不是長久之計,看著也不像話。
關鍵職位自然要另派,以防殺了狼,又來了虎。
至於五品以下的基層官員麼,非了解民生的老手不可,便是原地升遷最為合宜。
領了旨意,吏部立刻各處批條子,若干官員就這麼趕在大冬天的,罵罵咧咧奔赴雲南過年去了。
隨著各級官員押送入京,苗瑞一通亂殺的舉動也引發熱議。
不少官員私下都說,此舉未免太過囂張。
又陸續有御史彈劾,參苗瑞濫用職權,「……明為查案,實為藉機弄權,更氣勢洶洶跨省誅連……若不嚴懲,日後人人皆效仿之,天下豈不亂了套?」
自家師兄,這會兒便要力挺,汪扶風就出來反駁,「天理昭昭,陛下英明,朝廷不會冤枉一個好官,是否無辜,自有三法司會審、陛下裁決!豈容爾等任意揣測?難不成你質疑陛下的公正?」
那御史被噎了下。
公正麼?同在朝為官,這話也只好騙鬼罷了,什麼公正,不存在的,若果然自始至終都公正,便不會有今日之亂。
可他能說麼?
若真說了,就是連陛下、連盧芳枝也得罪了。
「……縱然如此,牽連太廣,有傷國體,傳出去也不好聽,不若徐徐圖之。且此番多有證據不足之處,倘或因一點捕風捉影的所謂指認便捉拿朝廷命官,鬧得各處人仰馬翻,未免太過兒戲,也易被有心之人利用,令朝野上下人心惶惶。」
就差明著說苗瑞公報私仇,黨同伐異了。
汪扶風就笑,「俗話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身正何懼影斜?」
只要不違法亂紀,他們怕什麼?
雙方都知道在吵什麼,核心便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但這話是能公然說出口的麼?
此乃亂世之相!
誰說了,誰就是指著天元帝的鼻子罵昏君,罵三法司淪為某些人的私刑機構,罵乾坤顛倒、日月無光。
誰都不敢說,所以每每爭辯之時,就顯得很詭異:既激烈,又克制。
再有人彈劾,汪扶風便直接一句話丟出去,「爾等可願為其作保?」
吵吵吵,只顧吵個鳥甚!
說什麼苗瑞伺機報復,可你們就問心無愧了麼?要麼是盧芳枝一派,要麼不過是想藉機揚名罷了,又是什麼好貨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