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遠清心下正自窘迫,忽然聽了這話,不免大大鬆了口氣,立時應道:「五月初八日嗎?我記住了,日後再不……」他才要說日後再不會忘記了,然轉念一想,卻是忽然愣住了,下一刻,他已失聲叫道:「五月初八日?」
神色寧靜的看著凌遠清,遠黛平靜重複道:「正是五月初八日!」
怔愣良久,凌遠清才失神的喃喃道:「你今年剛剛一十八歲……」遠黛又點一點頭。凌遠清神情恍惚的又道了一句:「四哥若是還在,今年該是二十四歲,而他……是六歲時過世的……」猛的打了個冷顫,凌遠清脫口而出道:「九妹妹,你……究竟想說什麼?」
遠黛淡淡道:「我只是想知道,我的出生與四哥的去世,這二者之間是否有所關聯?」
凌遠清僵硬的坐在那裡,一時竟覺渾身冰冷。許多平日裡渾不在意的事兒一一自腦海浮現:母親陸夫人對周姨娘的恨意、父親凌昭這許多年來對周姨娘的視而不見、甚至……遠黛那因早產而不甚健康的身體……
良久,他才低聲的問道:「你難道就不怕……不怕根由出在周姨娘身上嗎?」
眸色沉靜的看向凌遠清,遠黛恬然反問:「六哥覺得……這有可能嗎?」
凌遠清無語,周姨娘那畏縮軟弱的神情再一次出現在腦海,那個女人,她真能夠做得出這種事情來嗎?他不敢遽下斷語,然而心中卻有一個聲音在說:該是不能的吧。
他這裡遲疑的不知該如何說才好,那邊遠黛已道:「我出生時候,太太已有了大哥、二姐、四哥甚至六哥。而姨娘偏偏在這時害死四哥,甚而招致自己早產,而這其中緣由到底何在?」
凌遠清聽了這話,心下立時一陣清明,點一點頭後,他道:「你說的有理!只是你既認為此事與姨娘並無干係,那你在此時將這樁故事翻了出來,又是為何呢?」
輕輕一挑眉,遠黛答道:「六哥也知道,我即將出閣,然而我可以走,我娘卻是不能離開凌府的。所以……我希望在我離開之前,能為我娘最後做點事情!」
瞭然點頭,凌遠清問道:「你是希望我娘能與姨娘冰釋前嫌,重歸於好嗎?」說著這話的時候,凌遠清的腦海之中卻是不由的浮現出了陸夫人那冰寒徹骨的眼神。
那種眼神,於陸夫人並不常見,但每每提及周姨娘,她卻總會如此。
她們二人,真有冰釋前嫌的可能嗎?光只想著,凌遠清便已覺此事不異天方夜譚了。
遠黛笑笑,卻道:「我有封書信,想請六哥代我捎給沅真!六哥且請寬坐,我這就去寫信!」
凌遠清聞聲,也只有點頭應是。當下遠黛起身入房,不過一刻的工夫,已寫了書信出來,交予凌遠清:「這信其實也不必急在一時,何時六哥得空送去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