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這麼一問,遠黛已自然而然的轉頭看向了自己四人腳下潺潺而過的河水。蘇州,本就是水鄉澤國,閶門左近又是姑蘇城內水道最為密集的地方之一。
夜色已然深沉,明月當空高掛,渾如銀盤,清輝普照,這樣的月色,若放在平日,應算是極好的了。但在這中元節的夜晚,較之於河面上朵朵綻開的璀璨蓮花,卻顯然大有不及。明亮的火光倒映著澄清的河水,光影交錯之下,便愈顯得五色繽紛、陸離光怪。
「既然來了,便只為應景,也得放上幾盞不是!」目注正從腳下緩緩飄過的一盞小小河燈,遠黛答著,心中卻在這一刻想起蕭呈嫻來。這個時候,也不知她可否忘卻了上元燈節時的約定。若是沒有忘,想來她如今也在放燈吧。縱然北疆寒苦,遠黛仍舊相信,縱是再寒苦的地方,也斷然磨滅不了蕭呈嫻那顆驕傲的心。她心中想著這些,神色不免有些怔怔的。
若有所思的看她一眼,百里肇終於沒有言語,只笑笑的將目光轉向了斜對面幾個不大不小賣河燈的小攤。河燈並不局限於一種樣式,但一眼看了下來時,最多的卻還是蓮花狀的。蓮花,本是祥瑞之花,在佛道兩教都有著極高的地位,有此情況倒也正在情理之中。
小攤的生意並不算好,原因也頗簡單,扎這河燈,雖也可算得是一門掙錢的營生,但中元節河邊放燈,於姑蘇人來說,早成了一種慣例,多數人家,卻仍是自己動手做而非花錢去買,雖然親手所扎的河燈比之買來的要略顯粗陋。但河燈原就是用來放的,倒也無需計較。
回頭看一眼岳堯、沅真二人,百里肇簡單吩咐道:「我雙腿不便,不能多走,有眉兒陪著,在這裡看看即可。此處熱鬧,你們二人不妨四處走走,不必管我們!」這話口氣雖是婉轉,但那意思,分明便是逐客之意。岳堯與沅真又豈能聽不出來。當下答應著,相偕去了。
見二人去了,百里肇這才拄了拐。穩穩噹噹的往先前那幾個小攤的方向去了,遠黛則沉默的跟在後頭。自打動了早前的那個念頭後,她便頗有些神思不屬,心下也頗是煩亂,連帶著連話也不甚愛說。只是懶懶散散的,縱便是見了眼前的種種熱鬧,也還是提不起精神來。
扎制河燈,本來不是什麼難事,也更沒有所謂的獨門配方之類的說法,因此這幾個攤位上。所賣的河燈論及精美,也都差不太多。二人直直的走了來,箇中卻有一個生相精明的小販。眼見著百里肇腿腳不便,早巴巴的從攤位後頭跑了出來,笑吟吟的將自己所坐的杌子搬了出來,又迎了上來,朝二人笑道:「這位客人。快請過來坐!」說的竟也是一口的官話。
啞然失笑的回看一眼遠黛,百里肇便自走上前去。將手中雙拐合在一處,擱在一邊,就在那杌子上坐了。他既過去坐下了,遠黛自然也就跟了過去,立在他身邊,目光落在攤上那些精巧玲瓏的河燈上,心中也不免喜愛,當下執了一盞河燈,托在掌心仔細的看著。
她手中捧著的這盞河燈,正是蓮花形狀的。這盞河燈做得甚為精緻,只比她的手掌略大,托在掌中,恰恰可以遮住她的整個手掌。粉色荷瓣外舒內攢,團團的簇著中間那枝做成蓮蓬狀的紅燭,既層次分明又顯玲瓏可愛。見她仔細端詳,那攤主忙在旁笑道:「這荷瓣上頭還可寫字,客人可將祈願內容寫在上頭,隨水漂流,日後自能順心如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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