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天竟然站起來了,沒有被顧銀鳳牽著鼻子走,這事兒要是擱以前,他是怎麼都不會信的,看樣子這段時間以來經歷的事,還是讓他成長了。
這麼一想,顧析淮就慵懶倚靠在門檻邊,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屋裡人的表情。
顧銀鳳一整個震驚住了,眼睛瞪得溜圓,還保持著被顧至鳳甩開的姿勢,她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臉色冷漠,一副送客模樣的顧至鳳,倒抽了一口涼氣。
這老四今天是吃錯藥了?他難道沒看出他們今天是來和他修復感情的?
顧天鳳渾身一震,老大哥的姿態一時都有些擺不出來了。
他有些坐立難安,皺眉道:「老四,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是要和我們斷絕關係?」
顧至鳳聽了這話,忽然笑了笑,笑聲中難掩悲涼,他抬眸看向三人:「斷絕關係?這難道不是二十年前你們做過的事嗎?怎麼如今竟然來登門問我了?」
他嘴上說著不要把小時候的感情耗盡,可到底是不一樣了。
二十多年前為了撇清和他的關係,幾人踩著顧家往上爬的所作所為他都記在心裡,但那時形勢嚴重,他能理解,可現在呢?為了一點想像中的利益,拿他當傻子。
他心裡很清楚,如果不是自家逐漸好轉的光景,甭說聶佩蘭這位縣革委會副書記的老婆了,就連肉聯廠的顧天鳳和棉花廠的顧銀鳳,都不見得會三番兩次登他顧家的門。
現在正是多事之秋,顧家風雨飄搖,是囡囡用她瘦弱的肩膀扛起了整個家。
他愚蠢無能,能做的事不多,但這個節骨眼上,也不想讓她承受更多了,既然要去淮海市,那就高高興興心無牽絆的去,他要做出一些決策來,不能事事讓她操心。
顧天鳳啞然失聲,一時竟找不到辯駁的詞。
這時,聶佩蘭從炕沿站起身,她穿著體面,手裡挽著小包,眼神睥睨掃過四周時,帶著毫不掩飾的厭惡,她輕呵了一聲:「老四,既然你把話說開了,那我也開誠布公了,老太太留下的東西,理應有我們三個一份,你想獨吞,我可不同意。」
似有了聶佩蘭撐腰,顧銀鳳很快就重拾戰鬥力,她雙手環胸,呵呵一笑:「就是!老太太不是我們媽嗎?憑什麼東西只給你一個人?」
顧天鳳嘴唇翕動了一下,他雖然沒吭聲,但顯然也是這麼覺得。
顧至鳳看著幾人貪婪的神色,聽著這近乎無恥的話,心頭忽然升起一抹難言的悵然之意,這就是他這些年執著的感情?狗屁不是。
顧析淮原本是想把「戰場」留給顧至鳳的,可這會兒著實是聽不下去了,忍不住吐槽道:「你們臉皮可真厚,都不是親生的,還有臉要顧家的東西?」
他伸手指過顧天鳳三人:「再說了,顧家給你們的還少?我都沒少聽祖母說,小時候送你去私塾念書,送你們去女校上學,吃好的用好的,還給安排丫鬟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