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沈清禾,你千不該萬不該隨意臆測朕對你當初的情意!」蕭祈走回龍案後,拿起案上冷卻的茶灌了一大口,他冷冷道:「朕那時躲著你,可你同樣也躲著朕,朕對你是求而不得,那你對朕是什麼?無心無情嗎?你說得冠冕堂皇,可卻根本沒考慮過朕當初對你說得話,是否出自真心!你只相信自已所相信的,你連機會都沒給朕。」
蕭祈坐回龍椅上,指尖觸碰到冰冷玉佩以及玉佩下筆鋒犀利的「姀」字,他拂開玉佩,底下的「姀」字已經筆墨干透,就像一個烙印,再也不能祛除。
蕭祈漠然看一眼沈清禾因自已一番話而煞白的面龐,他不可否認的要嘆一句,沈清禾對他有足夠的了解。
年少時,所說之話,所求之人,是真!現在的求而不得,費盡心思也是真!
蕭祈曾告訴自已,年少時的懵懂情意會隨著時光流逝而變得淺淡,直至消失,但他錯了,錯得離譜,蕭祈原本對沈清禾的情感是壓制的,可他沒料到這樣的情意反而在與沈清禾一次又一次的接觸中變得更加深刻。
不管是對賢妃有孕後的寵愛有加,壞了規矩讓賢妃家中庶妹進宮探望,特特賞賜了步搖,還是在太后面前流露出些許對沈清禾的感興趣,都是蕭祈耍了些不起眼的小手段,為的就是讓太后將沈清禾送到他面前,蕭祈承認,這手段不光彩,但蕭祈控制不住自已這樣做。
他作為帝王,清楚將自已的情感付諸到沈清禾身上,就意味著自已有了軟肋,但蕭祈想要試一試,他想,許多年過去,或許這已經不能成為阻礙他的理由,他也認為自已再不是能讓人拿捏的年輕帝王。
可蕭祈知道,他心中所想大概是沈清禾不能認同的,所以,他還得加一把火。
他凝望博古架前清瘦如湘竹的身影,含了私心又頗有可惜道:「你當初自已選擇留在了慈安殿,又做到了宮令女官的位置,那你的去留可不是到了年紀就能出宮這麼簡單的了。你也知道王姑姑,從前伺候太后良久,直至年老方才出宮,那是因為太后需要她,強行留下了她。朕告訴你這些,是想告訴你,你的去留,只有太后一人能做決定,旁人無權干涉。」
蕭祈此話也沒說錯,宮女在宮中是有宮籍的,記錄在檔,若做到了一定級別,伺候的主子不願意放人,即便到了年紀,也不可出宮,否則便是擅自離宮,處於鞭刑。
沈清禾回想太后話里話外對她的威脅,慘笑一聲的同時更加能確信自已若不答應此事,那便是一輩子都別想出宮去了,她心頭存了悲氣,忍不住捂著胸口狠抽了幾口氣。
她忽然意識到,人人都在逼她,逼著她走向深淵,日日用心伺候的太后,步步緊逼只為她能心甘情願成為棋子,高高在上的帝王口口聲聲說曾心悅於她,卻也不過如此,沈清禾怨懟的同時,腦海中不由浮現陳福的話:「何不自已掌握命運。」
可這條路就像是一條不歸路,一旦踏上再無回頭之地,沈清禾內心一再掙扎,她不安、她恐懼,她無措,卻又深深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