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啞口無言,沉默地把物理試卷又看了一遍,在下課的前兩分鐘收拾好了東西,卡著下課的瞬間背著包走出了教室。
這個時候正是春天。
晚間氣溫還有些冷,沿江風大,你把外套拉鏈拉到最頂上,下半張臉都藏在外套里擋著風。
十八歲的你比二十二歲的你瘦很多。站在艾爾海森身邊時,就像立在大樹邊的小草,風一吹就會趴伏在地上。
不知道是因為對他沒有好感,還是因為這個時候的你不喜歡說話,再加上艾爾海森也不是會主動聊天的人,所以你們從離開學校,到坐公交車返回你嬸嬸家,這一路上你們都沒有交談。
直到你進入自己的房間。
艾爾海森跟著邁步進來在你的書桌邊坐下,姿態閒散,而且相當熟練,順便徵詢了一下你可不可以用你的水杯喝點水。
你想了想,有點不太情願地同意了,也有點相信他說他是你丈夫的事情了。但是那又如何呢。
十一點半的時間,嬸嬸為了等你回家還沒睡,你剛進入房間沒多久,她就過來敲門問:「風笛,要吃點東西嗎?」
你打開門說:「不用了。」
她把手裡的托盤往你的方向遞了遞,道:「我剛煮了紅糖燉蛋,吃點吧,熱乎的,墊墊肚子,省的等會兒睡覺的時候難受。你馬上就要來例假了,要注意點保暖……」
你把托盤從她手上接過來,打斷她的話,道:「我知道了,吃完就會去睡的。已經很晚了,嬸嬸也去睡覺吧。」
「我馬上就去,」她叮囑你,「碗放在洗碗池裡就好了,明天早上我會洗的。」
「嗯。」
你關上房門,轉身時對上艾爾海森看著你的眼睛。他似乎一直都是這麼平靜而且淡然,保持著一種暗藏鋒利的觀察。
你不喜歡他看你的目光,好像自己的一切都無處遁形。你也不能理解二十二歲的自己為什麼會選擇他,可能你們之間有著理解的鴻溝,她經歷了一些事情,發生了一點改變。
至少應該是從低谷里爬了出去。
「你要吃嗎?」你禮貌性地詢問艾爾海森。
他搖了搖頭,端著你的水杯慢吞吞地喝著水,看著你把那碗紅糖燉蛋放在了桌上,轉身去拿了睡衣,儼然一副打算先洗澡的樣子。
你抱著睡衣出了房門,而艾爾海森打量著這間屋子。他曾經來過這裡,你和他回嬸嬸家的時候,你就帶著他進過這間你曾經住過的房間。那個時候你的房間裡呈現出略微空蕩的模樣,什麼東西都擺得整整齊齊,書占據了書架和置物架上的絕大部分地方,完全沒有你生活的痕跡。
但是現在這裡有。書桌上凌亂地放著你的習題冊和小說、草稿紙,檯燈沒打開,邊上落著兩顆糖,置物架上有書、有綠植、有一堆護膚品、有一盒顏色不同但款式相同的發圈,還有一沓顏色壓抑的明信片。
床邊有一張充當置物櫃的椅子,上面放著你的外套,等會兒也會放明天要穿的衣服。床上的被子隨意地對摺到一邊,空出半張床的空位。這些是你一直以來的習慣,直到現在都沒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