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這次秦奪沉默了兩秒後,卻驀地起身,向著床沿走來:「你睡不睡?要是不想睡,我就幫你處理傷口了。」
不知道為什麼,司予對清理毒血這件事有著複雜而微妙的抗拒。在秦奪直白而強勢的目光中,他終於不再撩閒,無辜地往床上一躺,乖巧道:「睡啊,我這就睡。」
看守房間的床確實要比之前牢房裡的舒服很多,和禁閉室里堅硬的木板床比起來,更是天壤之別。他翻了個身,輕輕閉上眼睛,被屍毒侵蝕的手臂一突一突地跳著,隱痛中還有點發麻。
秦奪的呼吸聲在他腦海中被無限放大,明明很輕緩,不知為何,此刻在這個房間裡卻有著無比鮮明的存在感。
司予一點睡意也沒有,一旦靜下來,腦子裡的事就一件接一件地往外跳。
一會兒是四天的最後期限,一會兒是目前他們得到的所有線索,一會兒是季言桉和S10之間的關係……越想越清醒。
為了不讓秦奪察覺,他很熟練地放緩了呼吸,大約過了半個小時後,門邊終於傳來「啪嗒」一聲輕響,房間裡的光線暗了下去。
又靜默了兩三分鐘的時間,他聽到秦奪幾近於無的腳步聲停在了床邊,隨後這人微微俯身,低聲叫了他一句:「司予?」
司予沒有反應。
腦子裡各種雜亂的思緒被神奇地清了出去,他佯裝已經睡熟,突然有些好奇秦奪接下來會做什麼。
他從聲音分辨出這人應該是蹲下了身,緊接著,他的手臂被對方輕輕握在了手裡,袖口一點點上推起。
衣物細微的摩擦聲在夜色中格外清晰,針織衫的絨毛划過皮膚,他的肌肉下意識緊繃了起來。
秦奪身上的冷雪氣息驟然逼近,司予還來不及做出反應,下一秒,便感到刺痛發麻的傷口處,猝不及防地傳來一陣柔軟溫熱的感覺。
黑暗裡唇齒的觸感十分明顯,帶著一點刺刺的疼和說不出的癢,像是直接刺激在了神經上。
司予忍不住抖了一下,秦奪一早就知道這人在裝睡,恍若未覺地固定住他試圖掙動的手臂,犬齒輕輕抵住傷口周邊尚且完好的皮肉——
黑紅的毒血被清理出來,司予只覺得整條手臂的知覺都集中在了傷口處,觸電似的戰慄一路傳到了頭皮。
他終於裝不下去:「秦奪,放開我,我沒睡……」
秦奪吐掉口中的毒血,用手背抹了一把嘴角,淡聲道:「我知道。」
司予還想再說什麼,可秦奪沒給他這個機會。
他的唇齒間似乎都溢著一股血腥氣,語氣依舊很淡,嗓音卻比之前要低沉了兩分:「別亂動,毒血清乾淨了,自然會放開你。」
司予終於轉過了頭,微涼的月光下,他細長的眼尾似乎反射著一點兒水光:「……不用清,這血有毒,你不嫌髒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