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決定老死不相往來,那就從一開始便斷個乾淨。
「抱歉,我不是聖母,做不到憐憫眾生,所以你的這個心愿,我辦不到。」
周母緩緩垂下了頭。
她雖然看不到她臉上的表情,但她周身散發出來的那股蒼涼與悲切是那麼的濃烈。
周顧不跟過來,大概也是不想看到自己母親這副狼狽模樣吧。
淚水不斷地滾落,老婦人在無聲哭泣。
溫情卻毫無動容之色。
她永遠也忘不了躺在手術台上,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孩子從體內流出來化作一灘血的那一幕。
也忘不了懷著兩個孩子,被這老婦人磋磨的經歷。
那些過往,已經滲透進了她的血肉,不是時間久了就能遺忘的。
在原地靜默片刻後,她轉身離開。
伸手的周母霍地抬頭,蒼白乾枯的唇瓣蠕動,似乎還想說些什麼。
可觸及到她冷漠的背影后,又將到口的話給咽了回去。
溫情走了幾米,不經意間看到了醫務室病房窗口鑽出的兩顆小腦袋。
她的身體一僵,心瞬間柔和了下來。
恨意消退,人也漸漸變得冷靜。
默默被親情傷得那麼深,卻還渴望得到父愛母愛。
他是那麼的看重親情,會不會也想要祖母的陪伴?
她的兒子那麼懂事,願意原諒她跟周顧對他造成的傷害,她如何能自私的剝奪他的權利?
難道她的心,還不如一個孩子寬闊麼?
想到這,她自嘲一笑。
罷了,人家終究是祖孫,打斷骨頭還連著筋。
她自己恨周母也就算了,不應該將這種恨強加到孩子們身上。
緩緩頓住腳步。
她也不轉身,只幽幽開口,「如果孩子們肯見你,我不阻攔,
但我不是周家兒媳,這輩子也沒打算再跟周顧復婚,咱們以後還是少見面吧,
你的罪,不必對我贖,我的長女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說完,她不再停留,沿著花壇疾步朝主屋方向走去。
她怕她多待一會,想起過往那些傷痛,會改變主意。
周母癱坐在地上,怔怔地看著溫情離去的方向。
她那句『這輩子也沒打算再跟周顧復婚』粉碎了她的希望。
原以為她同意回國,同意住進山水居,已經徹底原諒了周顧。
沒曾想他們之間再無緣分。
都是自己造的孽啊。
她當初是被豬油蒙了心麼?
竟然嫉妒自己的兒媳受兒子寵愛,比自己過得好,然後從中作梗,挑撥他們夫妻的關係。
難怪顧兒要親手將她送進監獄的。
難怪出獄那天他不肯去接她的。
還有今日,她都親自上門了,他竟然也避而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