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中緣由,宋冥沒去探究。
她從對話上短暫地分出心神,去看照那些隨時可能烤焦的肉。
烤盤表面還在繼續升溫,油脂「噼里啪啦」冒著泡,血水被逼出。肉片邊緣最先開始捲曲變色,在經受高溫洗禮的過程中,逐漸散發出撲鼻的焦香。
宋冥手執夾子,將肉片翻了個面。
肉片直接接觸到烤盤的那刻,引發的動靜一點不比首次烤制小。
齊昭海的眼帘,在這響動中顫動一下。他垂著眼角,低低地開口:「……不是的,不是這樣的。你不是一個人。」
至少有他,陪在宋冥身邊。
哪怕這段記憶已然消失不見,只剩下他一個人記得。
「聽起來還不壞。」燈光映照下,宋冥微彎唇角:「最起碼,實際上的我,比記憶里的要幸運。」
這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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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局結束後,宋冥第一次發現,她對這件事情沒有想像中那麼排斥。這事情放在以前,是根本不可能的。
以至於她歸家開門時,神思仍有些恍惚。
門後,是宋冥靜寂無人的家。或許這算不上一個「家」,因為沒有一個家會像這樣昏暗漆黑,從裡到外見不到一絲煙火氣。
像一個規整冰冷的樣板間。
或者一個對世間毫無留戀的人,為自己準備的活人棺材。
宋冥在門口站了一會兒,背後走廊的燈光也「啪」地滅了。她順著黑暗往裡走,鋪天蓋地的冷意向她襲來,襯出一方亮起的手機屏幕。
繼父又發來簡訊催促:
「去祭拜你母親的時間,趕緊確定下來。我與你的,必須錯開。」
他對這個繼女的態度,是如此冷漠厭惡。他不願稱宋冥為女兒,連「你」、「我」二字同時出現時,也要特意用介詞將他們隔開。
宋冥拿著手機,苦澀地想。
在繼父眼裡,自己興許只是個占據了女兒身份的兇手。
母親生前,繼父便從不喜她。母親死後,繼父對她的恨意更是深入骨髓。名義上雖為父女關係,卻幾乎沒有交流。
看似至親,實為至疏。
宋冥想及此處,及時中斷了延伸的思緒。
她不喜歡怨天尤人。
……儘管,每每到了這個時候,心情總會在所難免地感到低落。
窗台上風很大,宋冥走到窗台上,編輯回復簡訊。
「還按老時間。」宋冥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