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枝也不氣惱,梁王此前對他這個侄女頗為喜愛,曾同雲枝提起,說她心直口快常惹得旁人不喜。不過梁王很喜歡,說她是二王府上少見的實心眼,沒得旁人那麼多花花腸子。
雲枝也不想與她結怨,「縣主娘子要聽什麼,小女可撿著縣主愛聽的話來說。」
「雲娘子那時孤高,我阿娘幾次邀你到府上都被他擋了回去,不曾給我齊王府半點面子。他走了後,你這許多年不曾出門應酬,倒也圓滑起來,會降低身段迎合起旁人的喜好了,那句話說時移世易,果真不假。」
「縣主慎言,」雲枝的額角突突直跳,「如今這般局勢,縣主就不忌諱叫旁人將話聽了去。」
她又不是莽撞的愣頭,聽不出她譏諷自己從前仗著梁王地位,不將眾人放在眼中。
左右還是避不開,梁王的名頭要跟著她一輩子不成。
宮裡面如今是二王掌了權,縣主便越發有恃無恐,提起梁王來倒半分不猶豫,「不必在我面前打啞謎。我只問你,你來這宴席上,也不怕傷了『他』的心?」
「小女不知縣主所謂合意。」
雲枝眼神刺向眼前尊貴的少女,明知這時候梁王名諱乃是大忌,還要在人前一次次提及,她倒有些看不透眼前這縣主了。
縣主身邊的娘子們不敢再將這話聽下去,早早四散到各處,裝模作樣的玩別的去了。
「你不是不懂,是覺得自己對他不住,這才頻頻顧左右而言他吧。」
「——縣主娘子消息靈通,想必不會不知,你口中所說之人將官家氣得臥床不起,連帶著你幾位皇叔進宮侍疾,隔幾日便會傳幾篇為官家擔憂害怕的文章出來,」雲枝並不懼怕她權勢壓人,天下事都要講個理字,「縣主就算不體恤齊王操勞為國為民,也要想著纏綿病榻的官家吧……」
安執白悠悠自雲枝身後出現,替她補上了那句未說出口的話來,「還是縣主,壓根不想讓官家好起來?」
縣主眼鋒划過二人,「竟以為這話便能叫我怕了?」
「縣主娘子,」程景秀趕忙出聲打斷,這事若是鬧大可不是他小小程府能擺平的,「雲娘子心急了,話趕話口不擇言。縣主娘子是天家之人,有渤海的胸徑,不必將她這等小人之言放在心上。」
他方才正同安執白和幾個郎君聊起之後的殿試,還是程西約見勢不好將他叫去,這個縣主娘子屬實是自己不成事還要帶累別人,著實叫人厭煩。
「雲娘子最好藏起自己的狐狸尾巴,」縣主娘子對著眾人輕蔑一瞥,「否則我可不是個饒人的。」
雲枝不想理她這瘋人瘋語,十足叫人掃興。
程景秀送走了縣主,這才轉身對上雲枝,表情不咸不淡,「雲娘子好口才,竟能將縣主娘子激得口不擇言。」
雲枝早見識過他的陰陽怪氣,只覺得他又發了神經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