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氏一進門,就瞧見樹下的兩個人影。
她咕噥一句,索性大方地打個招呼。
秦巧看她手裡攥著黃枝,於是問:「拿著什麼?」
「黃皮。」阮氏分了些過來,「吃著酸甜生津,隨湯補身也行。豐收這幾天有些咳嗽,等會熬一盅黃皮豬骨湯。」
剝了發黃的果皮,手指濕淋淋,幹了黏膩。
秦巧起身去幫著做飯,沒一會兒灶屋又進來一個,阮氏默不作聲,眼角餘光卻盯著對方,見她老實地尋個墩子坐在秦巧跟前,才收回注意。
「上回讓我打聽的,有些消息了。」
一聽這話,秦巧頓下,下意識去看崔八娘,見她果然眼睛發亮。
「怎麼說?那賤人是做什麼的?家住何處,有幾口人?素日常去哪裡?身邊有什麼陪著?」
一頓噼里啪啦,阮氏也不吊她胃口,平靜地回答。
「馬娘子原是鎮上屠戶家的獨女,早年屠生入贅去了馬家,借著馬家的資財和門路,捐了個小身道。」
小身道就是朝廷不入流,無俸祿光有名號的閒散人。
「也不知尋了什麼門路,反正六年前屠生成了罪奴村的管事。」
說到此處,阮氏翻個白眼:「這兩口都不是善輩,馬娘子在鎮上屠宰牲口,屠生在那村里橫行虐人,料是老天公道,看他們罪孽深重,至今沒個一兒半女。」
「馬家的肉鋪子不小,光是精壯切臊子的精壯漢子就有五個。」
阮氏拐了個音,很有勸人的心思:「你若是想思謀暗害,怕是不容易。」
崔八娘咬牙切齒:「要不是她幾拳頭,我的孩子也不會慘死,這個仇我是一定要報!」
咋報?總不能尋個刀子攆人跟前來一下吧?
「我看你是不想活了。」阮氏冷聲。
「你沒有孩子,自然不懂得當娘的心!」崔八娘捶胸搗足:「要是由著那賤人活,我後半輩子得生慪死了。」
阮氏叫她一句『沒有孩子』堵得沒話說,心狠狠地攥下,回頭看崔八娘一臉的淚珠,憐憫同情起來。
自己若是真有個孩子,有什麼萬一,大約也跟她一樣拼命吧。
於是放軟了口氣,「你先寬心吧。要我說,人作孽天在看,這兩個惡人自有互相磨的時候,報應總有到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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