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蕭良節重重地咳嗽了兩聲。
這時,嚴錚他媽從門外走了進來。她換了一身衣服,穿著一件半舊的起球了的白色毛衣,牛仔褲也洗得發白了。背有些佝僂,頭上的白髮有很多,幾乎可以和黑髮平分秋色,且她的膚色蠟黃,皮膚暗沉沒有光澤,手背上滿是褶皺,走起路來輕飄飄的,若不是她還有體溫,還有呼吸和心跳,這幾乎就和那行屍走肉的傀儡一樣。
「誰讓你進來的?」嚴錚一看到他媽,立刻就皺起了眉頭,「出去!」
「我不是故意要進來的。」女人瑟縮著說,「我只是想告訴你,這藥要用小火慢慢煎,如此一來才不會散了藥性……」
「我知道,」嚴錚打斷了她,「我會注意的,就不用你多操心了,趕緊回屋睡覺去吧。明天繼續上你的班去。」
女人似乎是被嚇到了,低著頭向後退了幾步,最後畏畏縮縮地走了出去。
嚴錚注意到蕭良節一直在看著那個女人離去的方向,問道:「在看什麼呢?」
蕭良節意識到自己有一點失態了,立刻搖著頭說沒有。可是嚴錚都已經清清楚楚地看在眼裡了,這種行為完全是欲蓋彌彰。
「那就是我媽,」嚴錚說,「親生的。」
蕭良節愣了愣:「呃……我知道,我知道。」
如果不是嚴錚親口說出來,蕭良節根本就不敢想像那個女人竟然是他的親生母親。依照方才的情形,嚴崢和他的媽媽似乎關係並不好,但又不是普通的母子不和,嚴錚對他的媽媽不假辭色,卻又不忍心厲聲怒罵,還叫她回去好好休息,顯然是在乎她的。關鍵問題在於嚴母——只看嚴母方才對嚴錚的態度,與其說那是母親對待兒子,還不如說是低下的奴隸對待自己的主子。
也許這個主人並不如何刻薄蠻橫,但身為奴隸,不敢大聲說話,不敢違背命令是他們的本能。這樣的關係,用來形容這對母子,真是出乎意料地貼切。
嚴錚知道他看出了什麼,因此轉移話題道:「你和顧荊之真的在一起了?」
蕭良節回神,答道:「是的。」
「侯子健居然還真發現了一件真事。」嚴錚笑道。
蕭良節說:「那也不能否認他是個壞胚。你和徐令輝什麼關係都沒有,不也是因為他備受煩惱嗎?如果沒有侯子健,徐令輝身上的壓力或許會輕一些,也就不至於跳樓了。」
「侯子健拍的照片只是一方面。」嚴錚說,「他有那樣強勢的母親,還有一個軟弱無能的父親,生活註定是不能如意的,學校里的謠言只是一個導火索而已。不過都已經過去了,我已經把侯子健揍了兩頓,孫齊才也被開除了,那些謠言可以永遠閉嘴了。」
「你對他真好。徐令輝有你這樣仗義的朋友,真的很幸運。」蕭良節覺得,此時此刻,嚴錚和徐令輝到底喜不喜歡彼此,都已經不重要了。哪怕他們之間只是純粹的友情,這樣的情誼,早已經不輸給任何轟轟烈烈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