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應淮身上還裹挾著清晨山林間的清冷氣息,他將手中的碗放置在桌案上,幾不可察地蹙了蹙眉:「入秋了,天氣涼,穿好鞋再下床。」
牧聽舟連聲點頭,視線都沒從酒釀上移開半分。
裴應淮乾脆微微俯身將他抱起,將他放在床上,蹲下身替他將鞋穿上。
牧聽舟借力在他的膝蓋上踢了踢:「從哪弄來的,背著我偷偷下山是吧?」
裴應淮失笑:「怎麼說得我在你背後偷人似的。」
他緩緩開口:「本來昨日就想給你買了,但是徐清影臨時將我叫了去,沒有時間下山。今日正好趁著辰時店門剛開,我去買了一些來。」
「還生氣嗎?」
牧聽舟輕哼一聲,跳下地:「生氣。」
「所以你的份也要被我吃掉了。」
屋內略有些乾燥,牧聽舟睡了一夜,嗓子早就有些乾澀住了,酒釀很明顯被裴應淮用靈力保持著冰鎮的狀態,順著喉嚨下肚,清清涼涼的,又甜又爽,驅散了零星的睡意,一下子讓牧聽舟清醒了不少。
「都不知道多久沒有喝過酒糟了。」他舉碗感嘆了一句。
幽冥的酒向來是又辣又烈,除了「應春」相對會好一些,牧聽舟著實愛不上烈酒如刀割般入喉的燒灼感。
但酒釀就不一樣,經過處理髮酵的酒釀,那些辛辣味早已褪去得乾乾淨淨,只剩下了甜絲絲的味道。
「你忘了?」裴應淮適宜地提醒,「先前在潯陽城時,不也嘗到過一次?」
這麼一說牧聽舟就想起來了,上一回他們去人間的時候還是他剛將裴應淮抓來幽冥的時候,兩人的關係像是一根弦般緊繃著,即便是這樣,裴應淮與他並肩走在街市上時還是下意識地留意了街兩邊的小攤小鋪。
碗底落在桌案上發出了輕輕的聲響,伴隨著一陣拖動的聲音,牧聽舟將碗推到了裴應淮的面前。
裡面還有一大半沒有喝完。
牧聽舟別過臉,淡淡道:「我喝不下了,況且大早上喝這麼冰的東西容易胃不舒服,我現在還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自然沒法和你們修道之人相提並論。」
裴應淮再也忍不住了,眼中蕩漾起明顯的笑意,他輕聲應道,指尖摩挲著碗沿,轉了個圈,飲盡了碗中剩下的酒釀。
牧聽舟忽地開口問,有意所指:「說起來,學堂的休沐日是不是就在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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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事情向來是牧聽舟比裴應淮更加關心,所以今日去學堂的時候他留意了一手,從賀延那裡得到了準確的答案之中眼睛光都亮了幾分。
牧聽舟湊到裴應淮的面前,壓低聲音興奮道:「有沒有什麼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