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鴻見他依舊什麼話都不說,還以為自己勝了一籌,咧了咧唇笑道:「你們這樣的人我真的是見多了,只可惜啊,比不上我……」
他上前一步,餘光冷不丁地看見一抹漆黑的顏色出現在院落門口,待看清來人後聲音逐漸減小,直至噤聲。
牧聽舟也不是很想搭理他,垂著腦袋想著自己的事情。
莫約兩三息後,他的身前落下一片陰影,牧聽舟這才後知後覺地抬起頭,看見了站在他身前的男人。
裴應淮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眉眼壓低,垂眸看著他手中拿著的那隻已經碎掉的茶杯。
牧聽舟反應慢半拍,「啊」了一聲,餘光瞥見了不遠處表情已經呆掉的江鴻,不知怎麼的腦子好像秀逗了一下。
他舉起手,滾燙的茶湯順著指尖滴落在地上,形成了一兩滴灰褐色的印記。
青年長睫微顫,頗有些無辜:「大人,不小心碎掉了。」
裴應淮沉沉地嗯了一聲,從他手中接過茶杯,放在一旁,看見纖細淨白的指腹上明顯被燙紅的皮膚,眉宇終於忍不住皺了起來。
江鴻在一旁嚇得根本不敢說話。
他實在沒想到說的那些竟然會被裴應淮聽見,小心翼翼地抬頭就看見裴應淮緊蹙的眉頭,恨不得原地消失。
但他還是不甘心,好不容易求來的機會,若是沒能在仙尊大人面前留下印象,那豈不是功虧一簣了?
還是先等等吧。
大人現在看著非常生氣,指不定要收拾那個小病秧子呢。
裴應淮確實很生氣。
他不明白為什麼就這短短的時間裡,牧聽舟還能被這茶湯給燙著,他身體變了個樣,難不成心智也退化成三歲孩童了嗎?
他板著臉,執起牧聽舟的手,眼底是不易察覺的心疼——這個人,就不能好好愛惜一下自己嗎?
裴應淮近乎無奈,語氣有些生硬,但靈力卻格外柔和地落在牧聽舟的指腹上,一股涼意覆蓋在那道紅痕之上,很快就不疼了。
「怎麼弄的?」
和裴應淮不同,牧聽舟現在可以說是心情非常的好,他晃著雙腿,歪著腦袋笑道:「不知道誒,興許是這茶杯的質量不好,盤著盤著就碎了。」
裴應淮快被他氣笑了:「盤著盤著就碎了?」
牧聽舟應聲直點頭。
無聲的嘆息在口中輾轉,最終還是被裴應淮吐了出來,他捏著牧聽舟的指尖,輕聲開口:「愛惜一下自己,可以嗎?」
哪怕這不是你的身體,也是會有痛覺的。
「……」
牧聽舟吸了吸鼻子,低低地應了一聲:「下次我多注意些。」
他像是想起了什麼,抬起頭,輕飄飄地瞥了一眼杵在裴應淮身後的青年,有些酸溜溜地道:「我確實要注意些,您和我在一起不就是圖我這個身子,倘若要是病倒了,誰還能來照顧您的起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