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其妙的悵然若失淹沒著程椋,他的內心正不受控制而發出聲音,他聽見他和萬松岩初步產生交際時,自我介紹的話語。
羊絨圍巾的溫暖以薄被施加,兩個冬天的嚴寒由中央空調源源不斷地輸送。儘管此時萬松岩依然盯著演講稿發愣。
而後萬松岩終於重新抬起頭。
像是在每一個白晝或者夜晚,兩個人相處的時候,萬松岩情難自已總是讓程椋忍俊不禁。多麼希望能夠像以往萬松岩對待自己的程椋,嘗試越過屏幕的阻隔翻閱萬松岩;同時他第一次發現萬松岩的睫毛其實也很濃密,以往他只對於萬松岩見到自己的羞怯產生興趣。
然而萬松岩的話語實在與他的神情相悖,他說出來的詞句使得程椋匪夷所思:「我想感謝我的同桌,他經常和我討論題目……」
「真晦氣。」
程椋把遙控器丟進洪星的懷裡,「換個別的頻道。」
一竅不通的洪星,操作起凝聚無數學者智慧的遙控器,像是操控一把沒有子彈的槍。在他孜孜不倦地鑽研之下,迸射出的空氣終於刺穿了萬松岩。
異國的氣象節目接替了驕陽之下的附中校園。疾風驟雨的電子屏幕前,那位說出來的話像車輪打轉似的金髮女郎,第一次讓程椋感受到安心的氣息。
葉哥對千里之外的天氣狀況沒有興趣。是他不想重返有萬松岩的存在,導致有口難開的困境。他打斷了專注看天氣的程椋,並且是以揭短的方式:「我知道以前你叫謝瀾川用輪椅帶你偷偷溜出去。」
他說程椋出院指日可待,因此要自食其力:「等下給我們表演走路。」
被陰雨天氣所掩蓋住的萬松岩,以寬泛的同學情誼掩蓋他的私心。程椋的名字仿佛如鯁在喉,舌尖輕點上顎的難度不容小覷。
更多的是他不知道如何提起。倒不是因為出於被保護的愧疚;公司委派葉哥與退團後的萬松岩進行過一次談話。明確表示包括程椋在內的眾人的意願的葉哥,勸導萬松岩抓緊重返學業。
「事情已經這樣了,我們都在努力減小損失。但是如果你因為這件事情一蹶不振……」
葉哥想出了在他認知之內最為額度的詛咒,「程椋一定會唾棄你。」
然而不斷匯集課餘時間的萬松岩,在明知違反約定的情況下,仍舊在病房門口駐足許久。
沒有敲門的勇氣的萬松岩,對細小的門縫產生了極大的依賴。在有限的視野里,無法看見病床的萬松岩,只能對於柜子上自己匿名送給程椋的花束聊以慰藉。
此刻他重返故地。他想起的卻是程椋戲謔他的時候。程椋狡黠的眼神令他記憶猶新。
「我又忘記了你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