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松岩會想上課?感到匪夷所思的程椋,瞠目結舌。他所得知的是,高中時期青澀到時時刻刻以眼神出賣自己的萬松岩,無時無刻不告訴程椋一個確切事實:相比起課堂,他更想和程椋在一起。
「萬松岩也沒有特別想上課。」
面對鏡頭,隱瞞部分事實的程椋,講述了一個最淺顯易懂的道理。即不論程椋是何方神聖,他也無法主導一個將近成年的人的言行舉動,「腿長在他自己身上。」
這次導演認可了,至少他點頭的模樣看上去心滿意足。隨後他詢問起,有關於程椋的植物園美好回憶,導演問他:
「你呢。」
除去難以啟齒的逃課,程椋來植物園無非無處可去的兒時的觀光,和弟弟無處可去的兒時的陪伴。
唯一一次主動前來,好像是和謝瀾川。
那時候距離車禍已然過去半年。自以為足夠健步如飛的程椋,對醫生靜養的指示不以為然。
當天前來探視的只有謝瀾川一人。一年多的室友之情,早就讓程椋在謝瀾川面前百無禁忌。這個躺在病床上的人,如此要求四肢健全的謝瀾川:「你帶我出去玩。」
出去玩?站立都成問題的程椋,居然想要出去玩。程椋的異想天開,無疑給了謝瀾川當頭一棒。但是謝瀾川沒有著急駁回程椋的話語。
投其所好的謝瀾川,對程椋眨眨眼睛:「我們去遊樂園。」
迎著程椋逐漸凝固的動人眼波,謝瀾川開始解讀他的偉大計劃。所有大型遊樂園裡必不可缺的過山車,最適合瘸腿的程椋不過。
謝瀾川說這話時篤定無比,他擔保他會協助工作人員一起把程椋捆綁在座椅之上。縱使過山車三百六十度大轉圈:「你也掉不下去。」
臥床許久的後遺症,是程椋短時間內無法生龍活虎。連一些尖利的話語,經他之口,都變得軟軟綿綿:「等我出院,你就完蛋啦。」
他如此恫嚇謝瀾川只會適得其反。哈哈大笑的謝瀾川,仿佛比任何人都期待程椋的報復。他揚言要把自己捆綁成一根火柴,然後:「隨便你拳打腳踢。」
但是程椋並沒有謝瀾川預期中的舒心,反倒是往被褥里縮了一寸。被褥蒙住程椋臉的同時,一併悶住了他的聲音。導致接下來他懷念當練習生時候的獨白,與悠遠的過去一樣含糊不清。
「我快堅持不下去了。」
百無聊賴的靜養生活,卻使得程椋無所適從。高強度的訓練才是安常守分,「救救我。」
那時謝瀾川才打起精神。他向程椋保證,無論如何:「我今天一定帶你出去。」
「就是這樣。我們偷偷從醫院溜了出去。」
程椋說,「我坐在輪椅上,他推我逛了植物園。」
程椋說這話時從容不迫。不知道是流逝的時間帶走了臥床許久的痛苦,還是他沒有提及要處——偶爾不屬於春天的風經過,程椋心中一潭死水才會泛起漣漪。
萌生如此想法的程椋實在身不由己,因為他想起了不願被他提起的萬松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