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慈音在剛失去父親不久便被賣進地下拍賣場、又被樓遺月善心大發買回來的身體裡透過這副皮囊看閻玫。
十歲的孩子好矮啊,才到自己腰部。
觀慈音看了一眼閻玫的乳牙,乳牙尖尖的,像是小狼崽的齒。
這顆齒處於換牙期,搖搖欲墜,在輕輕晃動即將落地的一瞬間,眼前的一切都被黑暗吞噬,再度恢復光明時,什麼都變了,古典檀香的客廳消失,平地顫動塌陷化為一個深不見底,望不見盡頭的天坑,天坑黑如深淵,四周全是熊熊大火,焚燒起來劈啪作響,像小孩的尖叫。
天坑裡全是骨頭,堆起來後成了一座山。
嘩啦——
赤紅的長髮在月夜下如血四散,少年人身形高挑如竹,他站在由無數小孩堆成的屍骨堆上,掌心攥刀,黑衣如風,獵獵作響。
他手裡提著樓遺月的頭顱,還在滴血,這顆頭被砍斷時並不震驚,也不恐懼,俊美儒雅,合眼憐憫,眉心紅印依舊如佛慈悲。
觀慈音看到樓遺月這顆頭時,他後退一步。
少年人發現了他。
「念念。」少年人直起身子,他的脖子被他猛地朝觀慈音偏過來,紅髮散亂在臉上,一雙鎏金眼珠在看清觀慈音的臉後,由不耐變成了興奮,眼珠陰森豎起,虹膜覆蓋住少年人的天真,如野獸嗜血。
他丟掉樓遺月的頭顱,長刀鬆手的剎那他於屍骨堆消失。
猛地出現在觀慈音面前,近在咫尺步步逼近,他尚且瘦削的肩膀上已經有了肌肉,繃緊爆發的一瞬便猛地撲倒觀慈音。
什麼?
觀慈音睜大眼,他還來不及掙脫便被這個十幾歲的閻玫扣住兩隻手腕往上一提越過了頭,直接動彈不得。
「念念。」閻玫俯下身,瘋魔般扯開嘴唇,鯊魚齒白得滲人隨笑意顫動,他胸腔砰砰起伏,像緊張,像激動,毫不忍耐嗅著觀慈音的脖子卻一直不敢看觀慈音的眼。
「我替你殺了父親。」
「我是乖孩子,對嗎?」
我是乖孩子。
對嗎?
……瘋孩子。
你明明是個瘋孩子。
「放開我。」觀慈音的指尖不受控地顫慄起來,一種不可言喻的愧疚在心底滋長,還有很多陌生的模糊的回憶,還未等他看清那些回憶,他的脖子便被壓在他身上的少年人拿牙尖一下子咬穿了。
觀慈音張大嘴,他什麼聲音都發不出,脖子被咬穿後血汩汩湧進少年人的嘴裡,這孩子像是餓了,像是一個嬰兒在喝母親的奶,貪婪吮吸著,觀慈音臉色發白,他在少年人身下曲起雙腿,膝蓋抵住少年人腰腹,緩緩向上,太溫柔的速度,從腰腹到心口,少年人以為是調情。
可這膝蓋猛地高抬,直接把他下巴仰頭一踹,他唇里還含著觀慈音的血,捨不得講話,講話嘴裡的血會吐出來,他一口咽下去,機械般「咯吱」一聲落回脖子時,觀慈音已經站了起來。